因为那里有个人,在等着她呢。
如果不见她回去,他一定会担忧,一定会无法安心的。
真奇怪,一想到回家,心口就仿佛被什么充盈着,一点点膨胀,温暖而安逸,好似回到那里,已经成为她的一个习惯,一个目标,哪怕疲劳不堪,受伤再多,也要挺着,再挺着,直至回来了,才能彻底地松懈,才肯一头栽在床上,痛快地睡着。
尽管再三劝说,但她仍旧坚持,岳大泽只好同意,并交代她这些天不用来了,先好好休养身子要紧,还将自己的那匹枣红大马借给她。
苏拾花一路牵着马儿,虽然有伤在身,脚步却显得格外轻快,日头渐渐偏西,已是近了黄昏,终于,她远远地望见院落前,那一抹伫立的雪白身影,面朝着她的方向,神情模糊不清。
这些日子他对她冷冷淡淡,但每当她快回来的时候,他都会守在这里,不吃不喝,静静等着她映入视线。
“阿阴!”苏拾花一边喊,一边加快脚步。
兰顾阴暗自放下心,本欲转身离开,却见她牵着一匹枣红骏马,不由得蹙眉:“这马是哪儿来的?”
“噢,是大泽哥借给我的。”苏拾花将扛在马背上的包裹拿下来,喜笑颜开地解释,“我们今天猎杀了一只黑熊,作为奖励,我分得了一只熊掌,正好拿来炖了,给你补补身!”
兰顾阴却瞧也不瞧,两道目光,唯独牢牢盯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了,这章字数还是挺多的吧。
看到留言了,真的很谢谢大家,有时候心里老没底,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老了,一上了岁数,就老患得患失的囧……
谢谢大家,记起俺的时候,就常来看看吧TT
☆、[怨]
熏暖的山风,以着一种悠哉的轻调,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
不说话,不动弹,衣袂、发丝,飘然而起,似乎除了彼此的身体,一切都在轻轻动荡。
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被他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拾花手心莫名其妙地渗出一层密汗来,总觉得那眼神格外幽邃,蕴藏着所想象不到的锐利,连海底都可穿透。
有些无法直对那无形中带来的压力,苏拾花开始东张西望,很希望能寻到一面镜子,看看自己脸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你受伤了?”那人终于张口,却是一语惊心。
“啊?”苏拾花听明后,不遑反应,他已经上前,单手撩开她颈侧的一绺发丝,俯首凑近,细端详,白嫩如水的肌肤上,正清晰现着一道殷红伤痕。
适才山风吹起她的长发,不过须臾间,就被他瞧见了。
苏拾花不禁抖了一个激灵出来,暗付这家伙的眼力居然这么厉害?
当然,她更重的伤在后背,只是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想让他担心。
此刻兰顾阴的脸色已经有点不好了,还想看看别处,苏拾花却往后一退,将发丝重新捋顺在两肩,一副毫不在意的语气:“唔,是被树枝刮伤的,你也知道,这点小伤打猎的时候在所难免……小意思啦。”
兰顾阴眉骨不经意一皱,并非往昔所流露的轻忧抑郁,而是一种捉摸不透的复杂神色。
苏拾花趁他沉默间,赶紧把包裹揣进他怀里,再三叮嘱:“这么好的东西,你千万别浪费了,炖的久一些,一定要记得吃啊。”
她五官明净,一笑之际,将整张小脸都点缀得灿烂耀目,对着他千叮咛万嘱咐,仿佛包裹里的熊掌是绝世妙药,他一吃,病弱的身体就能彻底复元了。
她堪比枝头麻雀,罗里吧嗦一通后,兰顾阴终于淡淡吐字:“知道了。”凤眸一挑,又继续盯着她,似能望入心魂深处。
苏拾花心虚地缩下身子,佯作困得不行,仰头打个哈哈:“唉,我好累,得回房休息去了……这次打死黑熊,终于能好好休息几天……我要睡到明儿个天亮,晚饭就不用给我准备了……”
一边走一边用眼睛往后睨,见兰顾阴毫无反应,她陡地加快脚步,简直溜之大吉了。
回到房间,刚一沾床,就被强烈的睡意席卷全身,苏拾花什么都顾不得,像只趴趴熊一样倒在床上,阖目睡着了。
可惜还是没能一觉到天亮,睡梦中无意翻个身,就被后背的淤肿痛醒,她睁开眼,发现外面的天早已黑透,窗纸被月华照得泛白,好似糊着一层乳白色的奶皮,薄薄的,随时可以揭开。
她睡不着了,用手按住肚皮,正一阵咕噜乱叫,想着厨房里应该还有剩下的窝窝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