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一身白底深红女子武装,更显得英气俊俏,似乎对在这里见到单超毫不意外,反手持匕冲了过来。单超错位一步避开刀锋,出手直取她后心,却被锦心灵敏至极地转身打开,两人瞬间交手了十数招。
此处不知是哪一座偏院的围墙,冷清隐蔽,杂草丛生。方寸之地杀气纵横,只见锦心手中的刀光在黑暗中划出雪亮的弧线,紧接着被单超极其狠辣地抓住时机,一掌重重切在她手腕骨上,登时只听骨节错位的咔擦脆响!
“啊!”
单超稳稳接住落下的匕首,抓住锦心后颈将她按在地下,砰!一声干脆利落的重响,紧接着冰冷的刀锋就紧贴在了她脖颈上。
“好久不见,锦心姑娘,”单超缓缓道。
单超能将人当头劈成两半的手劲是非常恐怖的,锦心在那一摔的重力之下几乎背过气去,好半天才连连咳嗽着恢复了意识,断断续续笑道:“你这混账……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吗?”
黎明前灰暗的天光映在单超面孔上,仿佛玄铁岩石般坚硬冰冷,连声音都听不出半点松动:“早年是知道的。后来在青海打仗的时候,有一年龟兹投降,派了妇孺来开城门。前锋军毫无疑虑地开进去了,结果被妇孺纷纷投出的火油火把烧死了大片……从此男女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了。”
锦心嘲道:“那你师父为什么就知道顾惜女子?可见他万般好处,你一点儿都没学到。”
“可能他没吃过女人的亏吧,”单超淡淡道。
“错了,你师父一辈子都在吃女人的亏。”锦心伸手想去扳正自己错位的手腕,这个被按倒在地的姿势却很难做到,便“喂”了一声说:“我不叫人,你放我起来。”
单超没有动,半晌才终于缓缓松开手劲。
锦心翻身坐在地上,喀嚓一声咬牙正了腕骨,冷汗涔涔吁了口气。
“你指的是武后么?”单超突然开口问。
锦心妩媚地笑了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只斜觑他反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单超原本想顺口驳一句你为什么又在这里,但转念一想,顺理成章觉得应该是杨妙容不能容她,也就不多问了,说:“我只是来翻翻以前的旧物罢了。”
“北衙里不见天日的秘密有很多,你来找哪一个?”
单超把玩着那把匕首。虽然他的动作看似散漫,但锦心却知道只要自己有异动,那把刀绝对能在眨眼之间捅穿自己的咽喉。
半晌她听见单超说:“一件只有谢云知道的往事,算了。”
“哦,”锦心意味深长道,“是你的身世?”
单超动作一顿。
“你怎么知道?”
“忠武将军,”锦心托着雪白的腮,眼神中满是揶揄:“长安城中要是有任何人知道养尊处优、骄奢富贵的谢云曾经有好几年的时间待在塞外吃沙子,就是为了照顾抚养你长大,估计都会疯了一样去查探你身世的,你自己也觉得好奇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从于阗使团抵京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迟早有一天你会来,看,你果然来了吧?”
单超眉心一紧,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突然围墙外传来巡逻的脚步声。
天色已暗暗发亮,轮班的侍卫上岗了。
士兵脚步渐渐远去,单超眯起眼睛盯着锦心,低声问:“你知道什么?请告诉我,我会感谢你的。”
锦心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抬起纤纤玉指捂住红唇,那双天生就十分魅惑勾人的眼睛眯了起来:“感谢我?你拿什么感谢我,钱财?土地?奇珍异宝?别怪我说话直,忠武将军,你那点家底可能连我还不如呢。”
“何况,”锦心顿了顿,放慢语调玩味道:“你现在又不是王爷,又不是皇帝……即便要奖赏我个女王公当当,当前你也没有啊。”
单超似乎听出了什么,瞳孔微微缩紧。
“相反眼下你只有麻烦,”锦心笑吟吟道:“只要我放声一喊,这皇宫大内,北衙重地,即便是插翅也……”
脚步再次由远而近,侍卫隔墙而过,铠甲兵戈碰撞声在黎明前的静寂中格外明显。
“你要是想喊刚才就已经喊了。”单超勾起一边眉梢,指了指墙外道:“你喊啊,大声点儿,小声当心他们听不见。”
锦心没有出声。
脚步铿锵作响,向宫门方向而去,渐渐隐没在了凌晨昏暗的天色中。
单超居高临下与锦心对视,微笑着收回了指向墙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