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不疼了,他终于抬眼看向秦筝,因着巨咳,他满眼红血丝。
“喝么?”将水壶扬了扬,他在询问她。而且他沙哑的不像样子的嗓子好了点,他的声音倾向于那种男中音,但没有攻击力,所以听起来很温柔。
秦筝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他看她不回答,他径直的慢慢将水壶送到她唇前,倾倒。
水流出来,秦筝张嘴喝,水清凉凉,好喝。
看她在那儿瞪眼喝水,他似有些忍俊不禁,满是疲惫痛苦的脸上略过一丝笑意。
“你到底是谁?抓我做什么?以为我是云战很在意的人借此要挟他?那你就错了,对于他来说我死了正好,因为他也正找机会杀了我呢。”秦筝眯起眼睛,想稳定心神进入状态再看看他。
他看着她,她说的话他也都听得到,不过却是略显莞尔。
“正合我意。秦筝。”他开口,而且精准的叫出她的名字。
秦筝眨了眨眼,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我还挺出名。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我叫段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若是对东齐多有了解就会知道,段,是东齐的皇家姓氏。在民间,便是有姓段的,也早在百多年前段氏坐上王位时改成了陈。
“他们救了你。不过那石牢那么森严难行,他们是怎么救你出来的?”而且能甘愿冒险去救他,他绝对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
“只要有心有计划,就是地狱也能逃出去。你呢,逃出来了可开心?”倚靠着车壁,段冉眉目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就那么看着她,很和善。
“段先生,麻烦您看看我现在的造型,我这算是逃出来了?出得虎穴又进狼窟。”秦筝白眼儿连连。
段冉似乎很喜欢听她说话,眉目间的笑意更甚,“所以呢?你害怕么?”
“怕呀,没瞧见我吓得都流鼻涕了么?”气温低,鼻涕都冻出来了,她觉得可能是接近雪山了,不然以这个季节来说,不会忽然这么冷。
段冉慢慢的倾身,秦筝瞪大眼睛盯着他,眼见着他的手冲着自己的鼻子过来。
他将她流出来的鼻涕抹掉,然后反手蹭到她肩膀处的衣服上,“干净了。”
秦筝无语,这人上气不接下气眼瞧着马上就会嗝屁,倒是也挺气人。
“说真的,你抓我到底要干嘛?我也不了解他们的军情,也不知道云战的秘密,更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抓我实在没什么用。我这人呢,虽然胆子是小了点儿,但气节还是有的。当然啦,也保不准儿被屈打成招胡说八道,但那时候说的话就不可信了。所以咱们有什么事儿就这么平和的说,我能认真的与你聊聊。”先表明自己的立场,但里里外外她都在表示,别对她用那些粗鲁的招数。
“伶牙俐齿。”看她说话,有些发白但形状仍然好看的嘴唇张张合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我很真诚,不是伶牙俐齿。当然,你要是不想真诚的话,那就当我没说。”拱拱身子,但捆住腰间的绳子在他手里。她就像是孙猴儿,怎么折腾也逃不出佛祖的五指山。
“我也很真诚,但我看你并不真诚,你在糊弄我。”段冉依旧是那微笑的表情,用无攻击力的语气说着,但听起来却凉凉的。
咽了咽口水,秦筝佯装不屑的哼了哼,“切!虽然我胆子小,但你这样的我还真不怕。我在陵墓里陪了四年的死人,眼见着他在棺材里从骨肉齐全变成森森白骨,也算见过恐怖的事情,你吓不倒我。”语气虽是很硬,但其实她是在装可怜,表明她就是个命很苦的小女子,实在不用对付她。
“你做过活人陪葬?”这一点,段冉确实不知,但他的脸上没有惊讶,所有的情绪都被淡淡的微笑所覆盖。
“是啊,好不容易出来了,却跑到了这西南边关来。本想能安安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吧,结果又被你给抓住了。在陵墓里我知道要陪着死人,但被你抓来我却不知你要做什么?我这命啊,还真苦。”她嗓子都有点哑了,身体没办法抵抗,她也只能用嘴了。最好是能把这段冉说迷糊了,但看他那模样,这人可不容易迷糊。
“我不会杀了你,但其他的,我不能保证。”给予答案,但这答案可比杀了她还要惊悚。对付俘虏,大家都心知肚明。
秦筝暗暗的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但那情绪压也压不住,最后化成一抹笑在唇边绽开,眉眼弯弯,她笑起来分外甜美,让人不得不喜欢心疼。
“为什么笑?”看她笑,段冉眼角的笑也扩大,颜色有些浅淡的眸子泛着光波。
不理他,秦筝说不出什么来。计较着到时该怎么办,若是不成,就吃毒药自尽吧,一了百了。
好不容易再次拥有了生命,可如今却要自己解决自己了,她还真对不起老天给她的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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