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你最喜欢吃的玫瑰糕,我给你买回来了。怎么样,四姐守时吧,没给你添麻烦。”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随后,一身小厮装扮,身材矮小的慕容清鸾鬼鬼祟祟地溜进慕容清染的屋子,她头上戴着下人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手里拎着一包糕点,得意洋洋地在慕容清染面前晃了晃,道,“这可是我排了好久才买到的,你快尝一下。”
慕容清染微微颔,打开包着的糕点,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没错,的确是产自翠屏山上玫瑰所做的糕点,齐州城独此一家。
五年来,王氏娘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王鸿经商的天赋连慕容鹤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从齐州到江南临安,哪里都有王家商铺的分号,然而与此同时,在王家生意如火如荼之际,邻县平阴沈家也突然崛起。沈家有一处山庄,山庄就坐落在翠屏山上,山上种满了玫瑰,听说都是沈昀卿公子亲手种的,因沈公子种的玫瑰芳香清甜且产量有限,故而沈家商铺卖的玫瑰糕一出来,就被抢夺一空。
其实,慕容清染并不是一个贪吃的人,什么样的山珍海味,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但不知为何,她就对这个玫瑰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每次她一吃它,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似曾相识,让她无缘由地落泪。
“四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要是去晚了,奴婢和秋兰姐就惨了。”跟在慕容清染身后的是莲儿和秋兰,五年前,惠娘用自己的命换了自己女儿莲儿一命,王氏念及惠娘曾对她也算忠心耿耿,就把莲儿留下了。惠娘去的安详,死后,便被草草埋了,甚至连她女儿莲儿都没觉得自己的娘死的蹊跷。
莲儿比慕容清鸾还小两岁,也是好玩的年纪,慕容清鸾一说要溜出去玩,她不仅没劝阻,还唆使着慕容清鸾带上她一起出去,但秋兰这个慕容清鸾身边的大丫鬟就慌了,夫人那里肯定不会同意四小姐这么胡闹,一次两次找借口说在五小姐这里还能瞒得过去,可次数多了,夫人起疑了,遭殃的还不是她们两个贴身丫鬟。
“你还知道夫人会重罚我们,刚刚四小姐要出去,也不见你拦着。”秋兰没好气地道。
莲儿吐舌头,不再吱声。
慕容清鸾护道,“怕什么,我找五妹聊天,叙叙姐妹之情,就算娘知道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就讨好似的对慕容清染道,“五妹,你什么都不用说,继续当哑巴,反正我娘是从不会逼你开口的。”
慕容清染的哑疾时好时坏,侯府的人都知道,当然,即便觉得不可思议,但慕容清染不开口说话,谁也奈何不了她。
“走了五妹。”慕容清鸾在慕容清染这里换了衣服,就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只要慕容清鸾人在侯府,王氏自然不会找上门,慕容清染无奈,就由这个任性的四姐天天打着她的名号在王氏面前说谎遮掩,王氏从不会亲自过来,每次都是派人来找,她就让周奶娘跟那些人周旋,等到差不多时辰了,四姐也就回府了。
“五小姐,您要出去?”看到慕容清染出门,周奶娘忙拿了件素淡的褙子披在慕容清染的身上,替她系好带子,嘴里嘟囔道,“您也真是的,每次都选阴天出去。外头天气这么冷。”
“奶娘,这您就错了,是每次本小姐要出去,天就变阴了。”不是她选择阴天,而是上苍根本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周奶娘哑口无言。
出了院落,不远处就是个小花园。
慕容清染不会走很远,更不会去见侯府里来来往往的人,这五年来,她走动的范围一直限制在这里,前院热闹,每日都有人来拜访慕容鹤,也有人来拜访王氏,比起十年前,现在的济阳侯府府门前车马喧嚣,门庭若市。
大抵富贵之家、王侯之府,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她安安静静地在侯府苟且偷生了五年,及至现在,慕容鹤对她的监视也少了,可能知道她这辈子也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贪生怕死,平庸无能。
白色绸鞋放缓,慕容清染停下脚步,轻咳了声。
“五……五小姐。”正在小荷池喂鱼的韦姨娘被她吓得不轻。
“韦姨娘许久不来,本小姐还以为你忘了这荷池的鱼儿们了呢。”慕容清染从她手中拿过鱼食,冷冷淡淡道,“温饱便可,若喂饱了,只会让它们死的更快。”
最普通不过的言语,但在韦姨娘听来,却是不寒而栗。
别人不知道五小姐的本事,她却清楚的很,五年前,就是这个年仅十岁的五小姐,将她的脸治好。她韦烟儿,不是侯府正妻,膝下也没有子嗣,能在这个侯府里立足的,唯一凭借的,就是她的美貌与年轻,但那年,也不知为何,有日她一觉醒来,脸上又红又肿,还痒,全身出脓,请了齐州城所有的大夫,大夫也是束手无术,大夫甚至说,让她等死。那时,夫人她们几个都开始准备她的丧事了,也是,她一死,她们就有机会重得侯爷的宠,所以,那些人都巴不得她早死。
幸亏,那段日子侯爷不在府里,看不到她的丑容,也幸亏,最后五小姐救了她。
时至今日,她都不知道五小姐是如何找到救她的偏方,然而这五年来与五小姐的接触,她就愈震惊,五小姐似乎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在布局了,一个周奶娘,还有一个护卫叫什么熊达的,更神秘的,就是五小姐每隔一段日子要出府一趟,却从不知她去做什么。
“从今日起,你的命就是本小姐的,本小姐可以给你滔天的富贵,或许将来有一日,你还有可能是侯爷夫人,但你若背叛本小姐,本小姐定让你死于非命!”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会说出这般凶狠的话,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韦姨娘想到此,对慕容清染愈的恭敬,“贱妾与五小姐一条心,随时听候五小姐差遣。”侯府夫人的身份,怎么会让她不动心,凭什么王氏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可能当正妻,她就不行。虽然没查到当年是谁要毁她的容,但她敢肯定,王氏她们几个绝对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