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染跟着齐恪读书识字,性子确实是有所收敛,至少在慕容鹤眼里,这个让他一直很头痛的大哥慕容肃之女,终于懂得会向他规规矩矩地行礼,虽然依然喊不了他一声‘爹’,但慕容鹤很满意,反正他也不希望慕容清染满腹才华,当个知书达理的侯府小姐,那样,他就该防备了。
济阳侯府院落众多,慕容清染也有一处单独的院落,里面还配了小庖厨,她要是不想同慕容鹤一家子一起用膳,就可以躲在这里只吃自己的。
不过有利就有弊,最大的弊,就是这里离慕容鹤最近。
慕容鹤要是想来看她,走几步,就能到了。
或许,这落入府里别的人眼里,五小姐似乎还比侯府的嫡小姐慕容清鸾还受宠。然而,这样的疼爱,却让慕容清染浑身难受。慕容鹤是她的杀父仇人,她每见他一次,就忍不住要杀了他,实在忍不了了,她就往写着慕容鹤生辰八字的小布偶身上扎针。小布偶是奶娘缝给她的,那时她年纪小,但也隐约知道,在书上,这种做法叫做巫蛊之术。
还好,慕容清鸾她们几个姐妹住得远,尤其是难缠的慕容清鸾,有事没事都会来找她,一般,慕容清染能躲则躲,实在躲不开,她就干脆装聋作哑,任由慕容清鸾一个人自言自语,她是个哑巴,自然是不用搭话的。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连说几句话,慕容清染没反应,慕容清鸾就怒了,她一大早跑来找这个小哑巴出去玩,结果这个小哑巴躲在自己小书房里看《三字经》,笑死人了,三岁稚子才看《三字经》,慕容清染这个小哑巴居然学一本《三字经》学了足足一个月,你说笨不笨。
慕容清染漠然地瞅了慕容清鸾一眼,又继续埋头看《三字经》,但心里默默背诵的却是《三略六韬》。
“既然慕容四小姐也在,那就请一同坐下吧。”恰巧,齐恪也抱着一本《三字经》过来授课,坐在了先生之座上。
“《三字经》有什么好学的,本小姐很早就会了。”慕容清鸾倨傲地挨着慕容清鸾坐下,她抬头看着半头白的齐恪,心中不屑道,学了一大把年纪还这么籍籍无名,也不过如此嘛,不像教她的董夫子,名满齐州,又有功名在身。
齐恪将慕容清鸾的轻蔑尽收眼底,他微微一笑,翻开书卷,慢条斯理道,“人之伊始,皆是带着善念临世,然随着年岁增长,那与生俱来的善,却在一点点消失。两位慕容小姐,可知这世间最难守的是什么,那就是善。一念为善,一念为恶……人的**是无止境的,很多时候,为了填一已私欲,便会在不知不觉中埋没自己的善念、自己的良知,变得不折手段,变得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纵有再多的才华,再多的满腹经纶,若连一本孩童的《三字经》都未读懂,不知那最开始的善是万事之始,那么,剩下的书,不读也罢。”
慕容清鸾听得震惊,从她读书识字以来,没有一位先生教过她该如何做人,更没有一位先生对她说其实做人比做学问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