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得罪我,我都不放过!”
夕阳下,郎君声声如泣,裹着血泪。他受着委屈,他宁折不弯。千百摧毁,而万死不挠。李信从来就是很执拗的一个,他不肯放弃,他永远在寻找一个答案,给自己一个交代。
苍云先生听得动容,望着少年郎君沉痛却坚毅的面孔,良久后道:“再一个月,等你武功无大碍,为师给你一张调养的方子,你便下山自去吧。只望你万万记得保重自己。”
李信随口应了,而他低着头,漠着脸。苍云先生叹口气,知道这个弟子胸臆间饱含委屈与戾气,自己劝慰的话,李信恐怕根本就听不进去。李信是个我行我素的人,苍云先生也不再劝了。
李信耐着性子,积极配合苍云先生,又在苍云先生的身边留了一个月的时间。
期间总共三个月的时间,李信如人间蒸发般。他被苍云先生带走,苍云先生又不问世事,他们师徒二人,并不知道山下已经热闹成了什么样子。
李二郎的存在,一直很重要。那日将军去追杀墨盒逃出去的人,回来后,又拿着名册,一个个去对尸体。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惶恐地发现,李二郎的尸体不见了!
程太尉要除掉的最重要的人,正是李二郎李信啊!几位将领发了雷霆大怒,纷纷排查最后一个见过李二郎的人是谁。但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没人肯承认的了。几位将领自然也不肯对此背负责任,大家怀着一种侥幸心态去回复朝中的太尉,告诉太尉说李二郎已死。
李二郎已死,还有一些人逃走。然而没关系,这些人自然会被追回来解决掉。
逃出去的最重要的一个应该还活着的人,是舞阳翁主闻蝉。将领们派出了一队又一队的人,去追杀闻蝉。同时,通往长安的路也被全线封锁,务必做到一旦有类似舞阳翁主的娘子进城,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跟着闻蝉的人越来越少,闻蝉根本回不去长安。
她在夜中偶尔休息时,抱着膝盖,发着抖哭泣。她时刻想着自己的夫君,时刻提醒自己绝不能落入敌人的手中。她不能为自己的夫君拖后腿。
无人知道翁主夜里为什么而哭泣,他们只知道闻蝉日渐沉默,长日望着大鹰带回来的司南玉佩出神。逃亡的日子艰辛万分,乃颜和几个护卫们能护着闻蝉走下去,已经很了不起。他们实在不知道闻蝉在想什么。
便是青竹也不知道。
李信已经死了……
闻蝉渐渐接受这个猜测,可是她咬紧牙关,不肯跟任何人谈起这个。每每山穷水尽,闻蝉也总是说:“我夫君会回来找我们的。”
然而她心底却知道李信不会来了。
人生路漫漫,她已经看不到前路在哪里。她无比地煎熬,她渐渐觉得恐惧。每次看到年轻的郎君,看到笑容灿烂些的郎君,她就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绝望包裹着她,摧枯拉朽,将她往悬崖边拉去。
闻蝉生性纯然,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离开,会让自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都变得没有意义一般。
李信生死未卜,阿斯兰被拖在蛮族走不开。回京的路,闻蝉走得十分辛苦。而这个时候的长安,李二郎的死亡,墨盒的消亡,也传遍了朝堂。
满朝震惊。
听程太尉说起李二郎叛国之事。程太尉说李二郎叛国,与乌桓国勾结,有灭大楚之心。并州军队前去劝服,未能擒住李二郎。并州军在墨盒与边关军士发生冲突,他们杀了那些乱臣贼子,收复了墨盒。如今并州军队驻守墨盒,墨盒再无叛军。
皇帝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程太尉下一句话,便说起大楚和蛮族两国结盟的事。
墨盒的事情程太尉已经处理了,皇帝又需要操什么心呢?
闻家最先震怒,万万无法接受李二郎叛国之事!闻家不肯接受这个理由,所谓的证据也无法说服他们。曲周侯更是直接问:“那我女儿在哪里?”
程太尉自然无话可答,也不屑答。闻家因为支持先太子的缘故,如今在朝上的势力早已式微,就是一个在外征战的宁王妃闻姝,在太尉眼中,也成不了大事。太尉不将闻家放在眼中,只全心全意地在朝上讨论两国结盟之事。
宣平大长公主得知墨盒之变,大怒下,提着剑全身发抖,便要冲出去——
“程氏老贼!我噬你骨血!”
曲周侯的妻子从昔日的长公主,到如今的大长公主。皇帝是她的侄儿,与她的关系并不如她和自己的兄长关系好。新帝登基,她听从丈夫的劝说,在长安行事格外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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