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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漪与江照白决裂争吵的时候,李信就冲闻蝉招了招手,不动声色地带她用轻功纵出了那片树林。大约明白那两人在吵什么,却和两个少年没有关系。李信更是不希望闻蝉受到程漪的影响,变成那种偏激的女郎,于是便带着闻蝉悄悄走了。
少年领小娘子去逛街。
拿马场上赢的钱,给她买些好玩的。
闻蝉从来不缺钱,不过她自己一个人逛街,当然没有表哥陪她玩有趣了。何况她表哥本身就是非常好玩的人,与他在一起,平时一倍的乐趣,都能增加到十倍。闻蝉很快忘记了在小树林里旁听的惊心动魄感情撕裂的故事,专心致志地跟她表哥玩耍了。
后面有人高声叫了一声。
两个少年没有在意。
又喊了一声。
是用蛮族语,喊着同一个意思。
少年们扭头,看到人群中,高兴无比地向两人挤过来的高个蛮族青年。那青年人口里着急地喊着一个词,看两个蹲在地上看鱼的少年都很茫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对方没听懂。青年忙换了大楚的官话,重复道,“舞阳翁主!”
“阿信,小蝉!是我啊!”青年人的大楚官话,比几个月前有了大进步。
此人正是从马场上,一路追着两个少年过来的蛮族人的王子殿下,郝连离石。
王子身后,还跟随着数来个随从。其中一个随从看到闻蝉妍丽的面孔,被雷劈中一般惊呆了:她、她、她,与……长得实在好像!莫非是亲父女?!
☆、67|1。0。9
跟随王子来长安贺岁的蛮族部从,每个人都有一定本事和地位。他们来长安,并不是抱着友好和平目的来的,而是挑衅,炫耀,试探。两国常年打仗,然而战线一直被拉在边关一线。蛮族人雄勇善战,很早就不满足于此了。他们想进入中原大地,也想要中原的丝绸、金银、美人。但是他们也知道大楚幅员辽阔,真想入侵,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今日大楚皇帝对他们和颜悦色、俯首帖耳,蛮族人就想试探这个程度到哪里。
带着血的长刀被他们挎在腰间,喝的羊血养在他们胸肺。他们是草原上的狼,对大楚虎视眈眈。而长安多少大人物都心知肚明,却仍奢望着和平抚慰。想着每年多送些美人,多给些赏赐,让蛮族人可以继续只在边关捣乱,不要把手伸进大楚国境内。
虽然现在看,对方早有些蠢蠢欲动的挑事心了。
在这次来长安的蛮族部队中,就有不少身强体壮的武士,来跟长安的武人比试。他们走之前就得了王的嘱咐,放心在大楚闹事,看看皇帝的忍耐度在哪里。
如今,李信和闻蝉面前,不仅有蛮族的王子郝连离石,还有跟着他的数来个武士随从。这几个武士随从个个膀大腰圆,寒冬腊月,他们穿的比街上大部分人都要少,个子也一个比一个高。当他们凶狠俯视他们时,李信和闻蝉都需要仰视他们。
但这些武士随从跟随王子出行,并不代表他们就是王子的人。
其中一个叫丘林脱里的武士,此时站在他们蛮族人的王子郝连离石身后,王子激动无比地操着不熟练的大楚语言跟两个少年说话,这个武士,就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年少女郎。脱里来长安已经好几天了,他在长安也见过了不少美人,尤其是贵族女郎们,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气质娴雅,和他们那里的女人完全不同。蛮族人虽然口上笑话大楚的女人全都是菟丝草,可心里全都痒痒的,只觉得人家千好万好,要是能抱一个回去就好了。
然在无数女郎中,面前这位女郎,仍然最出众,如明珠般耀眼。她的美丽像繁盛时节的春景,沉甸甸地压在枝头,引人仰望。清水芙蓉也很美,但比起这位女郎,却显得太淡了。女郎站在他们面前,眸子漆黑,面容婉婉,她抿唇一笑,便让人血液乍然沸腾,心驰神往,恨不得拜倒于她脚下。
但丘林脱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女郎看,却不是为对方的美丽所惊艳。而是他眼里看到的这位女郎,与他记忆中的一张脸相重叠。当女郎静静站立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能看出四五分那个人的影子来。而当她笑起来、或蹙眉时,当她表情生动起来,与那个人,几乎可说是一模一样!
她的美艳面孔也无法压下去这种让人惊骇的相似感!
脱里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在蛮族部群中武功非常出色,便被选拔。出来陪王子出行。但在蛮族时,他的上属不是王子,而是阿斯兰左大都尉。蛮族上有王,下有左右王,左右王下,又分为左右谷蠡王。而谷蠡王再下,则有“万骑”二十四长。蛮族以左为尊,左大都尉,正是二十四长之一。
丘林脱里就是从左大都尉的骑下选出来的。
脱里现在看着这位女郎,觉得她和自己的上属,阿斯兰左大都尉,长得实在太像了。
脱里已经跟随左大都尉十年之久,从大都尉微末时期,他就跟随在侧。这么多年,左大都尉不以真面目见人,出行时,总是带着一张狰狞面具。据大都尉说,他年轻的时候不经事,脸上被人毁了,后来怕吓着人,索性就带上面具了。
但是脱里见过阿斯兰左大都尉卸下面具后的脸。除了狰狞可怖的伤口外,那张脸上的模样神情,这些年,丘林脱里一直知道。
女郎的脸,与那张脸重合了。
脱里心中震撼无比:怎么回事?难道这位女郎,竟是左大都尉的亲生女儿吗?大都尉说他孤儿出身,没有亲人。那眼前女郎与他长得这样相似,除了亲父女,还能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