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声噗,是厉物划破衣裳、刺进血肉的声音。
闻蝉整个人被抱住,被撞入少年的怀里。他很瘦,小娘子被他身上的骨头撞得疼痛。但她已经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她抬头,看到少年一脸平静。在这种平静中,她无法窥视更多。但她被抱在他怀里,却闻到了血腥味。她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摸到了一手黏腻。
他的后腰……
闻蝉叫一声,“表哥!”
她不敢看他的伤势,李信却一脸冷淡地随手把刺入后腰的东西拔下来往外侧一丢。那是已经染上了血的银钩,钩上闪着寒光,钩尾扯着坚韧的长绳。李信把银钩往外扔去,正好砸着一个欲爬上船的黑衣影子。那人影还没上船,便被砸了下去。
扑通落水。
然四面八方,都传来噗通的落水声。
各种声音也响起来——
“快来人!有敌袭船!”
“保护公子!”
“救命!我不识水性!”
黑暗的夜中,月亮被一片云挡住。在星光下,无数黑影从四方扑上了船,对船上的人进行残忍的屠杀。
那银钩原本欲刺中闻蝉的后背,而李信已来不及回手,只能以身替了闻蝉。让那银钩刺破了他的后腰——少年原本就没有好全的腰上伤,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腰上滚烫火热,牵扯着他的神经,让他脸色苍白,步子几乎趔趄了一下。
闻蝉扶他,“表哥!”
李信冷声,“跟着我!别说话!”
黑衣人从水里飞起,一道道银钩从水里抛出,勾住船板上船。他们看到了倒了一地的人中,船头的少年们还好好站着。毫不犹豫,几人向李信的方向杀来。而李信往前一步跨,拉得闻蝉跌跌撞撞的,快被他拽得摔倒。
李信步子顿了一下:不行。
他手里还有个知知。
他要是大杀四方的话,就顾不了知知了。
知知这么弱,没有他保护在侧的话,她肯定要受伤的。
少年那即将跨跃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带着一个娇弱的女孩儿,不得不靠在船头,与三面扑来的黑衣人周旋。腰上受了重伤,怀里还有个一点伤都不能受的小娘子,李信额头渗汗,脸色惨白,这恐怕他打得最艰难的一战了。
但这还没有完。
李信于杀戮中,忽然听到了细细流淌的水声,感受到了木板的空落。
他本能反应,带着闻蝉往上拔起,踩着桅杆再上几步,一挪数丈,落到了后方的船舱边。而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惊慌地发现,船开始漏水了……
闻蝉在他怀中,声音发抖,“表哥,有人在下面凿船!”
李信反手匕首,挥开从后扑向他们的人。少年轻淡地“嗯”一声后,问她,“会水吗?”
闻蝉怕打扰到他,点了头后,又赶紧说,“会!”
可是大冬天的江水得多冷啊……
李信笑了,“会水就好。”
他眼观四方,耳听八路,已经预示到此时情况不太好。因不光是这艘船上出了事,另一艘船的状况,似乎也不好。灯火通明,护卫们与这些黑水中飞上船的刺客们打斗,但更多的水,哗哗哗地在船木板上流着。
船在一点点往下陷……
李信听到青竹等女的呼喊声,“翁主!翁主!”
他高高回吼一声,“别过来!翁主有我保护,你们快去护卫身边躲着,别到处跑!”
少年的声音传得很广,青竹已经听到了,那边侍女们不再赶过来,而是自己去求生。但是李信的声音,又暴露了他与闻蝉的位置。更多黑影从水里跳上来,杀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