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闻蝉的声音同样紧绷,发抖。
她最害怕,最担忧。
怕这么多护卫,仍拿不住李信。
如果李信占上风,倒霉的,就是她,只有她。李信不会在乎别人,他只会找她一人麻烦。
索性,护卫们总算没让她一次次失望。
闻蝉与青竹交握的手松了松,嘴角带上了略轻松的笑:成了。只消李信远远离开,不要再和她产生龃龉就行。
但很快,闻蝉的眉又蹙了起来。
少年被一众人包围,拼杀中,他处于下方,可他身上气势太凶太厉,眸子里神情太狠。他一人周旋其中,却好像有使不完的□□一样,不认输,不疲惫。猎豹一样,隐忍,凶狠,等待暴起。
他盯着每一次阵法变化的机会,随时打算冲出去。
可是他又不是铁人。
在他不肯认输的时候,更多的刀剑招呼到他身上。哪怕他眉头也不皱,除了脸色白一点、动作都没有迟缓一分,可是闻蝉,眼睁睁地看到他身上有了红色血迹……
他穿着青黑色短褐。
闻蝉看到了他微粗一圈的手臂上的血,透过衣袍,渗了出来。
而其他地方,血越来越多……
闻蝉呆呆地看着他,一时想到他坐在山石上肆意的笑,想到他走在夕阳中、万千红霞相逐身后……最后定格到那天晚上,他与她站在墙上,风吹来,在灯火影海里,她看到少年线条软和的下巴。
……这是在干什么呢?!
少女忍不住了,开口,“李信,你走吧!你离我远远的,我就不为难你!”
打斗中,少年一个鹞子翻落,踢开一横刺,反手与一人格挡,抬起头,看向最前方的女孩儿。他用平静至极的眼神看着闻蝉,看得女孩儿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才紧跟而上,“……为难我?莫非从头到尾,你都在和我虚与委蛇?你从不曾对我有一分真心?!”
闻蝉被他那种眼神吓住,好像被一条藏在潮冷中的阴鸷毒蛇盯上,四肢百骸都僵得不敢动。
李信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她……他现在看她的样子,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李信现在,一定恨极了她吧?
应该的。闻蝉想,大家不是同一道上的,他就不应该对她抱有好感。他越讨厌她,跟她打交道的可能性越小。
他就该走得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胜券在握,祛除了脑海里那点柔软,闻蝉镇定下来,很无情地回答李信,“我当然对你从来没有真心了!我从头到尾都在逗着你玩!你以为你对我说两句好话,就配得上我了?我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儿。”
腰被一人从后踢中,少年侧身拧开。在听到女孩儿话语后,他瞳眸骤缩。
没把他当回事……
逗他玩……
在闻蝉想象中,李信该颓然认输了。
然事实上,李信倒不曾被闻蝉的冷酷无情打击死,他抽空中,只是冷静问了一声,“这么说,你实际上恨我恨不得我死?”
他全心全意地讨好她。
怕她在山寨中害怕,常日守着她,逗她,讲笑话给她;她跟他支吾,他也给她时间考虑;她总是小白兔一样容易被他吓住,他就尽量见到她,笑得春风细雨般温柔……
他做了很多。
她也温温软软地应了,会被他逗笑,也会拿话挤兑他,还会紧紧抱着他不放手,与他写了承诺。
却大约都是做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