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在李家少年们眼中,却宛如明珠一样夺目耀眼。
日光浮照下的少女十四岁大小,素绢绕襟深衣,长眉秀目,站姿如竹如玉。只看一眼,便恍觉流丽夺目,一整个院子的精华,都到了她一人身上。
这是一个骨相美、皮相更美的少女。
舞阳翁主闻蝉的到来,让院中众多二郎们满目惊艳,女郎们自惭形秽。各人神色几变,心思难言。纵李家在会稽是名门望族,但家中长辈多年的打压,让这些少年们,面对长安来的舞阳翁主,充满了自愧不如感。
闻蝉呼吸着新鲜空气,淡定地接受众人的拜礼。
看吧。
这才是她应该享受的正常待遇!
锦衣玉食,前簇后拥。伸一伸手,抬一抬眼,就一众人俯首。她在长安时被人讨好,现在到了会稽,一样被人捧着。李信那种野路子,怎么会懂她的矜傲清贵?
李信就不要耽误她了。
闻蝉愤愤不平地在心里,怨了李信一排。
而李信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转了一圈,闻蝉洗去了在李信那里饱受的狼狈困窘,恢复了翁主的高贵架子,心情很不错。她才想起来自己到会稽的明面理由,“姑姑呢?带我去见姑姑吧!”
李伊宁知道这位是舞阳翁主,就算大家是亲戚,也不能得罪。她作为大房待字闺中的唯一女孩儿,肩负着拉拢长安曲周侯与会稽李家关系的重任,从头到尾察言观色,讨好这位翁主表姐。
目前看来,闻蝉大概并不难相处?
李伊宁松了口气后,就听闻蝉问起自己的阿母。之前侃侃而谈介绍族中兄妹给翁主的小女孩儿,在这一瞬间,眸子里染上了忧郁,强笑一声,“阿母一早盼着表姐来,一直等着呢。我带表姐过去吧。”
“好啊!”闻蝉很期待,很好奇。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姑姑了。姑父写信说姑姑病重,可是到底病重到什么程度呢?
穿廊绕山,冬日园中清寂,两个少女一前一后地在侍女的领路下,往大房的后宅行去。湖上封了一层冰,亭子四角也有飞霜凝上。
黄昏余晖撒向天地,金红色的光芒照耀清冷的园林几许温暖。万物将歇,众鸟归睡。寂静园中,一行人,离长廊后的屋舍越来越近……
上了长廊,风从去向过来,听到前方的骚动声——
“快去找郎中!”
“女君又魔怔了!”
已经离屋舍很近的闻蝉和李伊宁一惊,再顾不上欣赏园中风景,提起裙裾,一前一后地往那处侍从进出的方向跑去。
“嬷嬷,我阿母怎么样了?”看到一个嬷嬷站在门口,李伊宁上前便问。
嘴角纹痕很深的嬷嬷不动声色地给翁主请安后,才叹气,“……女君又犯了傻,不停喊‘二郎’,跟以前一样……”
“这可怎么办?”李伊宁的眼圈红了。
独闻蝉不知情,奇怪问,“什么‘二郎’?”
李伊宁回头,看向一无所知的表姐,眼圈更红了,“是我二哥呀。”
闻蝉算了算。
李家有这么号人吗?
她再算了算,还是不能从方才看到的一众儿郎里扒拉出这么一个人来……
直到李伊宁解释,“说起来,如果他还活着,表姐你也该喊他一声‘二表哥’呢。”
“啊?!”
“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