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心中惊叹不已。
郑平出游诸州郡的时候,在洛阳待过相当长一段时间,这让卢植对郑平的才学个性颇有了解。
在卢植眼中,郑平自负大才。
虽然在洛阳与人结交时谦逊有礼,但实际上很多时候都瞧不起洛阳的公卿大臣贤良才俊。
能让郑平称赞的,也不过时任守宫令的荀彧和黄门侍郎荀攸。
点评时人,更甚月旦评许劭。
但现在,卢植却自郑平口中,听到了对刘备的盛赞之言。
甚至连“当今天下能匡扶汉室者,唯有刘府君一人!”这样的评语都出来了。
即便卢植对刘备颇有好感认同之意,但也不会如郑平这样盛赞刘备。
若是换个人,卢植都要怀疑郑平是不是在故意巧言谄媚了。
但眼前的人是郑平,卢植见过的贤良俊杰中最聪慧又最有实干之才的一個!
同时也是点评时人最自负狂妄的一个。
能让郑平好言夸赞的贤良俊杰,可真不多。
更别说盛赞了!
卢植轻言感慨:“没想到显谋对玄德的评价,竟然如此高。”
郑平轻笑:“叔父,这事实胜于雄辩,待迫降了这博昌县的黄巾,彻底平定青州黄巾之患,刘府君将真正扬名四海!”
卢植微微一凛:“玄德送来的密信,也让老夫尽量少杀伤。显谋,你可知道这受降了这几十万黄巾的后果?”
“昔日征讨张角时,皇甫义真不惜背负骂名也要坑杀二十余万黄巾降卒,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郑平不屑冷笑:“坑杀二十余万黄巾降卒,以黄巾降卒的人头筑京观,凶残少智之辈,又能想出什么理由来自辩?”
“不外乎是想说,军中无粮,安置不了这二十余万黄巾降卒;亦或者担心灵帝猜忌、大臣构陷,不肯让黄巾降卒玷污了名节。”
“倘若他日见了皇甫嵩,小侄也得问问,他可有愧疚之心、赎罪之意?”
卢植见郑平如此的贬低轻视皇甫嵩,欲言又止,随即又是一叹。
不论什么样的理由,这坑杀降卒筑京观,终究还是太过了。
顿了顿,郑平又道:“叔父,小侄知道你的担忧。”
“你担心受降了这青州几十万的黄巾,但又没有足够的粮食用来赈济流民。”
“基于这一点,小侄和刘府君早有预案。”
“尽人事,听天命!”
“哪怕只有一成的机会成功,小侄跟刘府君都会竭力一试的!”
这时。
刘备跟田豫叙说结束,也凑了上来。
见卢植询问这几十万黄巾的安置问题,刘备也敛了笑容:“卢师,此事事关重大,这里也不是述说之处。”
“待迫降了这博昌县的黄巾,学生再给卢师详细述说。”
卢植见郑平和刘备都是言语笃信,心中一叹。
平心而论,卢植也是不希望杀尽青州的黄巾的。
虽然青州黄巾有屠城邑的恶行,但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几十万黄巾中,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还有被裹挟的良善百姓。
邀刘备一见,卢植也是想要真正的了解刘备的态度。
良久。
卢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敛容凝声:“玄德之意,老夫已经明白了。”
“如今寒冬临近,得尽快解决博昌县的徐和,否则一旦到了深冬,玄德即便想赈济流民,这粮食的筹措运输也会变得艰难。”
刘备笃信而笑:“卢师放心,徐和待不到深冬的。最多十天,就能击破徐和!”
卢植顿时来了好奇:“十天的时间可不长,玄德你准备如何做?”
刘备跟郑平交换了眼神,道:“卢师曾有教诲,攻战之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徐和聚众博昌、占据地利,若要强攻,不仅会平添损失,也会延时费日,影响后续安置。”
“因此我跟显谋商议,只对徐和围而不攻,每日在外设置粥棚,引流民来领粥饭。”
“同时,再遣人混入流民之中,宣传平原国、北海国以及临淄城下对流民的安置。”
“流民肯聚集在徐和麾下,是认为跟着徐和就不用饿死。但跟着徐和,流民不仅吃不饱,还得颠沛流离,甚至被裹挟去抵挡官兵的箭矢刀剑。”
“然而,我不仅能让流民吃饱,还能组织流民建房屋、分田地,让他们对明年能有新的期望,也不会裹挟他们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