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六郡六十五邑,除去因战乱导致的人口迁徙和减员,如今尚有三十余万户,两百余万人口。
这还不包括世家豪族隐藏的人口。
即便是最小的邑,常住城中的人口也有三千人余人。
屠一个三千余人的小城,这支黄巾至少达到了万人规模。
黄巾不是正规军,拖家带口的万人黄巾中,能战的不会过三分之一。
但如今,距离张角引导的黄巾之乱已经过去六年了。
青州六郡六十五邑,各邑至少都有两百的县兵负责治安缉盗。
郡治城池驻兵两千,州治城池驻兵五千。
别说万人规模的黄巾了,出现一支千人规模的黄巾,都是极为不合理的。
一个兵多器锐、粮食充足的青州,竟然出现了“黄巾屠城邑”这种事?
郑玄难以置信!
“显谋,青州的黄巾,当真已经猖獗到了这种程度了吗?”郑玄目光燑燑,隐有三分怒意。
能让黄巾如此猖獗,就意味着焦和这个刺史,真如郑平评断的一样:好立虚名,清谈高论!
“有过之而无不及!”郑平凝声。
郑玄的目光,又多了七分怒意:“焦和狂徒,枉为青州刺史!”
这次,郑玄都不用“使君”这个敬称了,甚至直呼焦和狂徒,可见郑玄此刻对焦和有多愤怒!
良久,郑玄怒气渐消,眼神增添了几分凝重。
“倘若真如显谋断言,青州的祸事必然也会波及高密。”
“我有意遣散门人弟子,让其各自回乡避祸。”
“待你休憩三日,郑家举家迁徙徐州。徐州安稳,或可避祸。”
肯定了青州祸事,郑玄立即有了决断。
高密是不能再待了,得去安稳的地方避祸。
郑玄是不出仕的名仕,遇到危险避祸他乡,这是趋利避害的本能。
然而,郑平并不这般想。
“天下纷乱,早已没了净土!”
“父亲纵然避祸徐州又能如何?”
“陶谦外慕声名,内非真正,又贪利赖宠,跟焦和是一丘之貉,将来必定会祸及徐州数十万生灵。”
见郑平将陶谦跟焦和相提并论,又言语鄙夷,郑玄感觉今日受到的震撼太多了。
“陶恭祖待人谦厚,又有平定徐州黄巾的功劳,跟焦和一对比,这高下立判。”
“显谋何以认为陶恭祖跟焦和一样,会给徐州带来祸事?”
郑玄不理解郑平对陶谦的评断。
如今陶谦名声在外,多有贤才俊杰依附,怎么对比都不是焦和能比的。
郑平暗叹。
郑玄虽然擅长注解诗文,但在识人方面却只注重外在的名声。
毕竟是自家父亲,又年事已高,郑平也不能辩驳太过火了。
“父亲,陶谦暂且不谈。规避青州祸事,我有不同的看法。”郑平将话题引回。
知子莫若父。
郑玄眼神一凛,不待郑平开口就打断道:“常言道:在其位,谋其政。你如今尚未出仕,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大势抗争。”
“此事不用再议!三日后,不,明日你就随为父启程去徐州。”
“即便徐州将来有祸事,那也是将来的事,眼下躲避青州祸事才是当前要务!”
郑玄爱子心切,虽然只字不提对郑平的关心,但句句都蕴藏了对郑平的担忧。
四年前,郑平自取表字,孤身出游诸州郡,郑玄担心了四年!
如今刚回来,郑平又想忤逆大势,郑玄如何肯听?
“父亲!”郑平眼神坚定:“我名郑平,平天下的平;我字显谋,当显谋于世。”
“遇事则逃,又有何资格自称贤士才俊?”
郑玄那花白的胡须,忍不住阵阵颤抖,如洪钟的声音高昂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