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元则说:“你来求见,是何事?”
丁妃并不是个多事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来求见。
丁妃便把长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来求她的事说了,又说:“要是不让她知道秦王的平安,妾身看她那般忧心,是会影响胎儿和之后生产的。是以才着急地来找了皇上。”
皇甫元想了想后便说:“朕便亲去同她说吧。”
长宁坐在景福宫中,过了好一阵后,就听到外面有跪拜的声音:“皇上万福!”
长宁一愣,赶紧起了身来,皇甫元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依然精神矍铄,步伐矫健,他已经走到了堂屋中来。
长宁赶紧出来要跪拜行礼:“儿媳拜见皇上!”
皇甫元很随性,让丁氏赶紧将长宁扶起来了,说:“你身子沉重,就不要行跪拜大礼了。”
长宁便又谢恩。
皇甫元在主位上坐下,看向长宁。
公公和儿媳之间的丑事毁过好几个皇帝的名声,皇甫元又不是好色之徒,而且也爱惜自己的名声,不会做出私自召见儿媳这种事。
再者,长宁是前齐皇帝萧祐的皇后,一直有倾城美名,她只要多和谁接触,就容易招致流言,所以这个儿媳,就更不能见了。
皇甫元只见过长宁一次,便是去年慕昭带她入宫见他请求赐婚,但就是那一次,便让慕昭和皇甫汉打了一架。
所以在皇甫元的心里,长宁是有一点红颜祸水的意味的。
不过以皇甫元那心怀天下的雄心,倒不至于因为长宁长得漂亮,就觉得儿子弹压不住她。
上一次见到,皇甫元的确觉得长宁公主乃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一次,长宁身怀八月大的身孕,但她只是肚子大了起来,身体其他地方并没有长,依然漂亮,皇甫元不由感叹,老五有福气。
长宁黑幽幽的眸子里如蕴着春水,清澈但是又幽深,似乎一直饱含深情,颇有勾魂夺魄的意味。
皇甫元也不敢一直直视她的眼睛,让她赶紧坐下了。
长宁坐在下手椅子上,微微垂下了头,说道:“儿媳实在担心夫君,是以只能来恳求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皇甫元让丁氏带着伺候的宫人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从这厅堂里看出去,深秋的阳光照在青砖地上,熠熠反光。
皇甫元瞥了低头恭敬状的长宁一眼,说:“你无需担心,奚儿他去了南朝西都,说是下月便会回来。此事乃是机密,朕不能告知丁氏,便前来告知你。”
长宁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皇甫元:“夫君他这样以身犯险,要是让人知道他是秦王,刘昶心思深沉,知道夫君他的能力,定然不会留他,宁愿费尽心思也要杀了他,事后还会装着不知此事。到时候,皇上,您又如何追究。”
皇甫元眼睛稍稍睁大了,大约是被长宁这般提醒,也有了这种担心。
皇甫元说:“朕本并未给他这种密令,是他擅自做主,朕再派人前去……”
长宁说:“皇上,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他了,若是再派人前去,说不得更容易走漏风声,夫君他突然便回去西都,可见他是不想让朝中其他人知道他的行踪。”
皇甫元听后,就用稍许威严的神情看向了她,长宁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僭越了,只得做出忧心忡忡的模样,说:“皇上,儿媳僭越了,皇上自有办法。”
皇甫元叹了口气,道:“你的确提醒了朕。”
皇甫元之后没有多说,便起身走了,长宁赶紧起身恭送,他走到大门口又回头看了长宁一眼,长宁身体沉重,但面如皎月,微微蹙着眉头,宛若雨后的空谷幽兰,惹人怜爱,他在心里叹息一声,他知道长宁的厉害之处,便也会想要是以后老五即位,长宁是否会把持朝政,不过想到大周已经亡国,顾氏皇族几乎被屠杀殆尽,长宁已经没有娘家,应该没有后戚乱政之虞。
皇帝走后,长宁便向丁妃道了谢,之后留在宫中用过午膳,才回王府去了。
十月初,朝中就有大臣提出希望皇帝册立太子以巩固国本。
皇帝知道这是老三的意思,不过他现在没有册立的意思,因为册立了太子也不一定能够巩固国本。
西梁的太子便被其弟所杀,大周的小太子没能坐上皇位就被刘昶所杀,而现在大雍要是立了太子,必然会起风波。
他希望立老五为太子,其一,他觉得自己对不住慕昭和慕昭的生母,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其二,慕昭曾在慕家长大,又娶了大周公主,到时候他在大周时的身份放出,大雍攻下南朝,一统天下后,便有利于南朝和北朝的融合。
南朝和北朝分开已经有四五十年之久,两地各有豪强,想要让南北融合,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其三,自是因为慕昭是皇甫元心中最优秀的儿子,慕昭在大周时,手下只有几千兵马时就能以少胜多,让萧祐的企图不能实现,而在谋杀萧祐谋夺北朝这一过程中,他又表现了无与伦比的机智勇猛,几乎是算无遗策,这让皇甫元十分爱惜他的这些才能,除此,他还能够做到不骄不躁,看人又准,实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皇位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