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元在福宁宫里为小儿子留了房间,但慕昭很少在福宁宫里住,除非皇帝找他谈话至夜深无法出宫,他才会在福宁宫里留宿。
现在皇甫元搬到了垂拱殿住,他就更是不会往属于后宫的福宁宫去了。
慕昭参加了早上的早朝,早朝上在讨论流民回返原籍和就地安置的情况,之后又说到魏王皇甫烨讨伐邠州叛将向仁肃之战,因向仁肃闭城不出,所以皇甫烨的军队就和向仁肃的军队对峙上了,一时攻打不下,不过,众将领和大臣都认为这不需要太长时间,向仁肃的军队就能够被清缴。
在早朝之后,慕昭就随着皇帝去了垂拱殿的后殿书房,还有另外几位大臣求见皇帝,不过皇帝让他们先等等,他最先召见了慕昭。
皇帝坐在御案之后的椅子里,在司茶女官上了茶之后,他就让房里的内侍们都出去了,这才让慕昭在御案前不远靠窗户的椅子里坐下了,说道:“朕看你今日面带喜色,是有什么好事?”
皇甫元对着慕昭很少有严父形象,反而很是亲近随意,慕昭起身躬身道:“禀告父皇,是长宁公主为儿臣生了一女,是前日初二辰时生的,母女皆平安。”
皇甫元本来伸手去拿毛笔批改奏折,手伸到半途顿住了,慕昭走到皇帝的御案边上去为他慢慢磨朱砂墨,他从皇帝的表情看出他更希望长宁公主所生是个儿子。
慕昭一边磨墨,一边说道:“儿臣和公主的这第一子,只能说成是侍妾所生,所以是女儿反而更好,以免以后兄弟争执不睦。父皇,您的意思呢。”
皇甫元心思深沉,此时已经收敛了那一瞬间的失望愕然,很平和地说:“母女平安就好。”
他拿了毛笔开始就春耕的折子做批复,一会儿之后,他发现小儿子无声无息地磨墨,不由就安慰了他一句:“等过一阵,抱了朕的孙女前来朕看看。”
慕昭知道皇帝这是软了态度,便说:“多谢父皇,儿臣让长宁亲自带子樱前来。”
皇甫元抬头看了慕昭一眼,说:“已经有名儿了吗,叫子樱?”
慕昭说道:“只是乳名,大名还请父皇恩赐。”
皇甫元对此比较满意,说道:“等周岁时朕让礼部官员为她拟一个大名。”
一向是皇子皇孙才有此殊荣,而皇帝却愿意让礼部官员为孙女儿拟大名,看来到时候说不得是直接赏赐封号。
慕昭自是赶紧谢恩。
慕昭回了刘府,长宁还住在东屋产房之中。
他没让人先通报,自己就往产房里去了。
长宁并不喜欢太多人围着她,能进她产房伺候的,往往就是那最亲近的三四个人,照顾小郡主皇甫子樱的乳母和宫侍也只是在一边的耳房里。
慕昭进屋时,还没有绕过屏风,正好听到长宁在和秋娘说话。
长宁说:“真是痛得很,涨得痛,却没有奶水。”
秋娘说:“子樱小郡主力气哪里够,让个婆子来吧。再者,让乳娘给小郡主喂奶就行了,您是公主之尊,哪里能做亲自哺乳的事。”
长宁不想听她唠叨这些,就说:“姑姑,不要和我争这个了,要是我奶水够,不给自己孩子吃,反而要挤掉,岂不是浪费。”
秋娘严厉地说:“公主,您倒是在这上面说浪费了……”
慕昭听到她们的话题,不由些许尴尬,正要退出去,如意却带着一个小宫女端着铜盆进来了,看到他,便行礼道:“王爷,您回来了!”
慕昭想退也没有办法了,这时候,秋娘也出来了,对着慕昭行礼,说:“王爷!”
她让如意带着小宫女先进去,然后就躬身请示慕昭,希望到一边说话,慕昭自是跟了过去,听秋娘说:“王爷,您便劝一劝公主吧。”
慕昭问:“是何事?”
秋娘也有些尴尬,这些内闱之事,其实不该和大老爷们说的,不过她觉得长宁根本不听任何劝告,她一向就是个独断专行的人。
秋娘说:“公主殿下想亲自哺乳小郡主,但这不合规矩便不说了,其中辛苦,公主殿下根本不知,还请王爷劝她不要坚持。”
慕昭心里尴尬,面上却一派从容,说:“公主也不一定会听从我的。”
秋娘说:“王爷说一说也是好的。”
慕昭只好说:“那我便试一试吧。”
慕昭又被拦在门外好一阵才被放行让他进去了,如意带着小宫女端着一大堆换下的被褥和衣裳出去了,房间里熏了香料,是甘松香和迷魂的淡淡的香味,长宁头发编着辫子,面色红润,只是精神不大好,靠坐在床头,见到慕昭进来,她便直起了身来,说:“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