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见他衣裳破烂,笑道:“这年头,道士乞丐也来求亲了。”
陈挽风的道袍的确是又脏又破,但他也没有衣裳可以更换,便佯装听不到别人的嘲笑,偏偏那个人不知收敛,将他当个笑料,又嘲笑了很多句。
被人指指点点,陈挽风脸上也挂不住了,心道小爷不给你点厉害,你就当我好欺负么。
他低笑着摇了摇头,故作一脸无奈的走了过去,对那人道:“兄台,我荷包里有十两银子。”说着拍了拍自己的鼓囊囊的荷包,又道:“我跟你打赌,只要你跟我学三个动作,说三句话,若你不能做到,我只要你一天一夜不准说话,若你能做到,这银子给你,我走人!”
那人听到这般容易,自然答应了,还对旁人嘲笑道:“看,这人原来是个傻子,看我把他的银子赢过来喝酒。”
山庄门前本就等着很多人,这会儿见有热闹看,都看了过来。
陈挽风想了想,合手做了一个道家上称为“倒挂天”的手势,说了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那人学着他的动作说了这句话,一句话一个动作算是完成了。
陈挽风说了第二句话:“乾坤有影,为我开合。”然后左手平端右手拈花指在自己嘴巴上点了三下。
这个也不难,那人一并做了。
陈挽风笑了起来,右手谈了一个响指,道:“说话!”
那人也弹了一个响指,然后张嘴……张嘴……接着张嘴,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咕噜声,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不由摸着自己的脖子,惊恐的望着陈挽风。
这一招乃是茅山道法记载的锁魂术,陈挽风身上没有作法的工具,便哄骗那人学自己念咒和作手势,实际上是教那人自己锁上了自己的声带,此乃小伎俩而已,伤不了人,十二个时辰就自解了,唬唬外行人百发百中。
他这一招唬住了众人,可是极扬眉吐气的,在众人咋舌的时候,他故作高深莫测的对那人道:“你犯了口舌之忌,我罚你一天一夜不准说话,等时间到了自会好,你也不必害怕,我这次不过小惩大诫,但你下次再不可先敬罗衣后敬人,看到他人穿着随便,就以为可以任你践踏,否则小爷我定叫你好看!”
他一说完,周围竟然响起了掌声和叫好,陈挽风拱起手向四方晃了晃,以示谦虚,而被禁了声的那人丢了颜面,红着脸往人群里一躲,跑了。
这下,这群人再也不敢不将他放在眼里了,而不知什么时候,南宫山庄的赵总管带着家丁从门里出来了,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赵总管年约四十,很是精明能干,他看到这等奇事暗暗心惊,面上却不显,双手合击拍掌了几下,请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道:“劳大家久等了,鄙人姓赵,是南宫山庄的总管,今天是鄙庄公开招婿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多谢诸位前来参加,现已天色不早,由于应选之中有许多外乡人,而我家庄主对诸位还有些考量,所以鄙庄已安排下了客房,可容诸位暂时住下,另外我们庄主已经安排好了晚宴,晚宴上将会带小姐来引见给大家。”
原来那张告示已经张贴了三天了,前面来的人都已经住进了庄院里,而陈挽风这一波是最后一波。
这里的人一听人家把房间和饭食都准备好了,无不欣然从命,跟着家丁丫鬟进去了,陈挽风听到有免费的晚饭吃,差点喜极而泣,赶紧也跟着进去了,进门的时候发现赵总管偷偷打量他,心道可能是自己刚刚施展的那一手给人留下了印象,也就不以为意的走进去了。
谁想,一进门,转过了门口的石屏,他的眼睛一亮,南宫山庄里面修葺得美轮美奂,亭台楼阁,朱栏玉砌,假山流水,花红柳绿,果然是富甲一方的气度。
和陈挽风一样傻眼的还有许多人,有人心道:“冲着这庄院,别说南宫小姐真人到底美不美了,就是个母夜叉,那也要玩儿命的娶啊。”
这些人都是冲着当上门女婿来的,见了南宫世家的家业,气氛都微妙了起来,不再有之前的谈笑风生和和睦。
只有陈挽风,看了看天,看了看树和草,又看了看小桥流水,暂时忘记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心中疑惑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明明建在半山之中,却听不到鸟叫呢?
陈挽风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也许有钱人家喜欢安静,会专门派人驱鸟呢,这样着,也就不以为意了。
赵总管一直在观察他,见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露出各种神情,而是思考什么,反而心里一喜,眼里竟然出现了一丝暗暗的希冀。
这南宫山庄里面并不如外面那般锦绣繁华,前年庄主夫人过世,此后庄主就开始闭门炼丹求长生之药,不过问庄里的事宜了。眼下庄里的内事都是南宫小姐南宫嫣把持,外事则交给了赵总管打点。
老爷不管事,小姐又是个女子,南宫山庄每况愈下,加上庄里头连连有古怪事情发生,甚至牵扯人命,而陈挽风的出现,给了赵总管一丝希望,此人说不定能将挽救这个即将覆灭的山庄!
☆、第十四章
赵总管亲自给陈挽风安排了一间房,而后又私下去找了山庄里负责倒炉灰的老刘头,那老刘头是个哑巴,头发花白,身体佝偻,默默的坐在柴房里听他将陈挽风在大门前的言行形容了一番,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表情马上变得害怕惊恐起来,张着嘴啊啊了半天,不知想要说什么。
赵总管却能意会,忙道:“你放心,我必然会小心行事……再说,这样的日子又什么时候到头呢,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样下去迟早……”
老刘头听了,一双浑浊的眼睛顿时流下泪来,却不再阻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