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惊,连忙退了出来,大半夜的不在睡觉,死丫头跑哪里去了?她正想着,突然听到鸡棚那边有动静。
乡下地方地皮不值钱,虞家的屋子虽然旧,但是院子挺大,虞老实和周氏住主屋,虞娘住厢房,而鸡窝在厢房的侧边。
周氏听到鸡棚那边有声音,提了提油灯,喊了一句:“是谁?谁在那边?”
可是没有人回答。
“虞娘?是你吗?”周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还是没有人回答。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或者是这几天真的被逼疯了,提着灯就慢慢走了过去,一转弯,就看到鸡棚那边蹲着一个人影,那瘦小的背影分外熟悉,可不就是虞娘么?
果然是她!
虞娘蹲在地上,鸡棚的门开着,周氏想,难道是她饿了半夜摸鸡蛋?她心底还是有一多半认为这几天的古怪是虞娘有意为之,或者说她希望是这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摸东摸西?”周氏问道。
虞娘仍是不理她,周氏心底到底有些发毛,不敢走近,便虚张声势道:“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我在问你话么,敢情这家里出了家贼了这是,等明儿我告诉你爹……”
话还没说完,虞娘终于缓缓的回过头来,就着油灯的灯光,周氏这回看清楚了她的样子,只见她手上握着一只被拔去脑袋的鸡,正满嘴鲜血的望着她,然后虞娘嘴巴咧开,看上去像是在笑,又不像是在笑,总之怪异可怖至极,周氏呆在原地,瞪着虞娘的森柏的牙齿齿缝之间的鲜红——
“啊——”周氏的恐惧值突然爆表,尖叫一声之后转身就跑。
她身后的虞娘冷冷看着她,却并没有去追,而是冷静的握着那只鸡的尸体,用嘴巴对着鸡拔了脑袋的腔子,生生又咕噜了几口,才狠狠的将它扔在地上。
周氏疯了一样边跑边叫,竟还不忘手里提着的油灯,她冲回房间死劲的摇醒了虞老实,道:“快,快去看看——”
虞老实从熟睡中被弄醒,看到媳妇疯癫的模样十分惊愕,耳边传来了小宝的哭声,原来小宝也被吵醒了。
不光小宝醒了,邻居也都被惊醒了,连村里的狗也吠了起来。
等到大家伙儿提着油灯举着火把跑到虞家一看,虞老实也提着灯披着衣裳正站在院子里,他身后是他媳妇抱着小儿子,而虞娘站在鸡窝旁,脚边是两只鸡血糊糊的尸体。
虞娘低着头,白着一张脸,好似被吓到了,她道:“黄皮子……来偷鸡,不见了好几只,这俩是落下的。”
众人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黄皮子就是黄鼠狼,原来是黄鼠狼偷鸡啊,用不用叫得这么大声啊,吓死人了。众人一哄而散,实在非常遗憾,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捉-奸偷-人的趣事呢。真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还有几个大婶临走前狠狠给了这一家子几个眼刀,平白扰人清梦,真讨厌。
大家都相信了虞娘,连虞老实也相信她,唯有周氏不信,她死死盯着虞娘,发现虞娘身上的衣裳又换了一件,脸和手也都弄干净了,如果不是她记得一清二楚刚刚她那副可怕的模样,只怕也会认为这件事只是闹黄皮子而已。
周氏发现人都散了,这和她想象中的可不一样,于是一手抱着小宝,令一手颤抖的指着虞娘,尖声道:“大家回来!不要被她骗了,我亲眼看见她咬死了这些鸡,这丫头不是人!不是人啊!”
可是没有人信她,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虞娘的后娘而且常常打得她到处躲,是个很不好的后娘。而周氏最大的难言之隐就是,她不能说是自己杀了虞娘,所以旁人更不会信她了。
村里一位年纪大的婆婆走得慢,听到周氏说虞娘不是人,鄙夷的啐了她一口道:“行好吧,别折磨人家闺女了,小心有报应的。”
其他人也都指指点点,说虞娘可怜,摊上这么个后娘。
虞老实也烦他媳妇了,恶声恶气的道:“你就不能消停消停么,滚回屋去!”
周氏有口难言,哭着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她不是人!”
虞老实哪里会信她,强拉硬拽的将她弄回屋子了。
有好心的嫂子婶子过来安慰了虞娘几句,在他们眼里虞娘当然是无辜的,可怜的孩子哟。最后大家都走光了,灯也都熄灭了,所以没有人看见,虞娘站在院子里,人影一晃,就不见了,快得就像是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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