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对自己的女儿很了解,就算现在性子好像好了很多,到底是养得娇了点,有时候任性得很,还是一定要找个愿意宠着她包容她的。她觉得京都中再也没有别家孩子比周衍更适合自己的女儿了。
因着苏氏态度的转变和周衍的行为,赵氏用过晚膳后就心情甚好的拉了女儿姜璃说话。
姜璃不知道自家母亲今天宜欣县君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何还这样笑眯眯的,好歹她和那成郡王世子妃庄氏也是表姐们好不好,难道这中间有啥她不知道的恩怨情仇?
被误解的赵氏不知道女儿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拉着女儿笑眯眯的问道:“我的璃儿也大了,跟母妃说说,璃儿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照姜璃正常的性格,赵氏以为女儿要不就是大大方方的说我要这样的那样的,要不就会娇嗔母妃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嫁,就要留在王府陪着母妃啥啥的。因为目前在赵氏看来,女儿委实没对哪个男子动什么心思。
可是姜璃听了赵氏的问话脸色却是一白,一说到嫁人她自是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韩忱,想到了他狠绝毒辣的手段。
怕赵氏从自己神色中看出什么端倪,她尽量撇开脑中的片段,努力挤着笑容道:“母妃,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间男子品性好的本来就不多,就算是好的做他们的妻子也未必好,我不想嫁人。”
赵氏一怔,她的女儿虽然性子高傲有时候行事乖张,却从不是心思深的人,如何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免稍皱了眉头问道:“你这话又是作何说?无端端如何冒出这样的话来?”
姜璃见母亲被自己的话吸引而忽略了自己的神态异样,心里松了口气,道:“母妃,我要嫁人您必是要把我嫁给勋贵世家子弟的,且不说勋贵世家子弟多纨绔陋习,且就是行为端正人品皆好的,嫁过去不过是帮着操持家务打理内外,有什么意思?”
赵氏听她这么一说,就笑了,道:“操持家务打理内外是做女子的本分,你学会了用人管人,这也没什么难的,岂能因为这个就不想嫁人?也是母亲以前把你养得太娇了,以后也要开始学着管家才好。”
姜璃叹了口气,她的母亲完全没有听出她所说的话的重点,便补充道:“母妃,我是说就算那些所谓品性不错的,对正妻敬重有加的,也多是有宠妾通房的,我不愿嫁人。”
想到当年自己在玉蝉里第一次看韩忱和韩烟霓行夫妻之事,那景象声音至今让她想起来就作呕,心理阴影不是一般的深。她难以想象再嫁一人和那人行那等事,转眼那人再和另一女子行那等事。
赵氏脸色这才变了,细细打量了女儿的神色两眼,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形容有些凄惶愤恨,她何时在自己女儿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这却绝不是小女儿家因为娇羞而说出的“我不愿嫁人”的话。
赵氏心里不免有些惊疑,不禁抓了姜璃的手,问道:“璃儿,你,你如何有这样的想法?你可是因为你父王……”想到此,她心里一恸。
她始嫁入安王府,安王爷就有一心上人容妘,也就是现在的容侧妃。她嫁人安王府的三日后,安王爷就纳了容妘为侧妃,他甚至让她比自己更早怀上了孩子,好在那个孩子是个女孩,不然自己的儿子将来有多尴尬!
这且不算,一般王府侧妃的女儿也够不上请封县主之位,一般也就是普通宗女,最多给个县君乡君的封号,容侧妃的两个女儿都是甫出世不久,安王爷便巴巴的递了请封折子,俱是封了县主之位。
好在安王爷虽然宠爱容侧妃和其所出子女,但却也重规矩,对自己敬重,对嫡出子女也宠爱有加。容侧妃这么多年来也还算乖顺,并不持宠而骄,安王府的内宅事务更是全部在自己手里,这样才算保证了安王府的平静无波。只是这么多年自己心里到底滋味如何,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可是赵氏却从来没想过这事会对女儿的影响这么深,她所谓的“品性不错却也是宠妻通房”,不正是安王爷实实在在的写照?
“璃儿,这世间男子皆是不同,也有对妻子情深如初的。”赵氏想了想劝道。可是说了两句,却有点说不下去,又想了想才道,“只是人心易变,人的感情也会变,你要学着做好你自己的应份之事,切不可让感情蒙了你的眼睛做出什么偏激之事,这样才能更好的判断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说完这些话,看女儿看着自己有些愣愣的眼神,赵氏苦笑了一下,这些隐忍的道理哪里是自己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骄傲得像只孔雀的女儿所能轻易明白的?只能慢慢教了,只是又盼她将来能遇到个待她好的夫君,永远不明白这些道理才好。
姜璃愣愣的看着母亲,心里却是各种情绪翻滚,不能让感情蒙了自己的眼睛,前世可不是让感情蒙了自己的眼睛,坑了自己,也坑了所有爱着自己宠着自己的这些人?
赵氏原本是想问问女儿,周衍怎么样,结果说到后面却是意兴阑珊,姜璃看母亲累了,这一日礼佛也是够折腾的,便请母亲早些歇息自回房间了。
这一晚上,众人心中都不平静。
西园客院里的韩忱是阴沉着脸,想着项老王妃先前让人传来的话,把手中的杯子都捏成了碎片,碎片扎进手心中,鲜血淋漓而不自知,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掩盖因挫败和错误造成的痛苦和愤恨。
项老王妃已传了项皇后的话给他,让他想方法让宜欣县君对他死心塌地,项皇后自有方法促成这桩婚事。
项墨通常晚上会打坐练功,今晚却难以静心,因为他只要一闭眼,姜璃那张放大的脸就会出现在眼前,黑宝石般的湿漉漉的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说话时微微张开的红唇,还有那凝脂般的触感,若有似无的体香。他的心就像被猫抓了似的躁动,这种情绪根本无法抑制。
项墨是真的有点苦恼,就算他喜欢上姜璃已经好一段时间,这却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
这么些年他除了练功就是上战场,根本清心寡欲得很,因为十岁就上战场,贴身伺候他的也都是小厮,偶尔回西夏王府,根本是连内院都很少去。在军中因为他身份特殊,又生性冷漠少语,也很少有不开眼的叫他一起找女人。
开始也有地方官员送美人给他,结果都是吃了一鼻子灰弄得没脸,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知道他不近女色,便再也没人敢给他塞美人了,反正也没用。
原本他以为来京都就是转个圈,跟老皇帝混个脸熟,把京都的西夏探子们都收一收,然后找个还算靠谱不会太拖后腿的妻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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