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的夏天,那年*很严重,应城虽然没有发现几例病人,可依旧人心惶惶,那年宋子言的爸爸去北京出差,全城隔离,回不来,费姨遭受歹徒报复,下班的时候被人□□棍,全身多处骨折,差点断气,宋子言守在手术室外,紧张,焦虑,嘴唇都是干裂的。
唐瑶陪在他身边,他坐在椅子上,情绪很差,忽然歪着身子抱住了她,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他的呼吸就在耳后,她浑身像是过电了一样,细微地颤抖着。
很多年后,她还是会回忆起那个夏天,他头一次那么脆弱,趴在她的颈窝,喃喃自语,“怎么办?”
她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一定会好的。”
而现在,他对她说,“很快就好了,记得多喝水。”
像哄小孩子那样,轻声地说,很快就好了。
她忽然有点儿想笑,可是笑不出来,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熟悉的眉目,耳朵里是他熟悉的声音,她叫了声,“宋子言……”
他目光盯着她,做疑问状,她又叫了声,“宋子言!”
他轻声地“嗯”了声,问她,“怎么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你怎么没有在医院?”明明想了很多,说出口的,却是这样无关痛痒的话。
他坐下来,不甚在意地回了句,“待会儿就回去了。”
唐瑶“哦”了声,有很多话在脑海里辗转,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场景太过温柔,她怕一开口,什么都没了。
就让这一切再停留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她不再说话,用勺子慢慢地喝粥,他也垂着头,慢条斯理地吃饭,两个人静默着,时光被拉的无限长。
可是一切都会有终点,就像每一段动听的旋律,每一部扣人心弦的电影,再不舍,都是要结局的,一顿饭终于吃完,她才想起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他说,“在德国,那边的饭吃不惯,就开始尝试自己做。”
唐瑶点点头,那段记忆,她不曾参与,自然无从知道。
她收拾碗筷端去厨房,宋子言跟过来,开了洗理台的水龙头,跟她说,“我来吧!你去把药吃了。”
她高大的身子贴着她的背站着,体温隔着薄薄的衬衣传过来,带着唐瑶熟悉的温度。
唐瑶是很怕冷的,应城的冬天又是彻骨的寒,她手脚总是冰凉冰凉的,以前暖气供应不足,都是他握着她的手帮她暖着,有时候放在怀里,她会故意放在他的肚子上,他从小锻炼,肌肉结实,第一次摸的时候,根本无意,最后脸红心跳,倒是他调笑她,“怎么?”
后来被他逗得彻底没羞没臊,手凉了就放在他身上暖,脖子,手上,肚子,怀里,他像个移动小火炉,是她冬天最喜欢的温暖。
而现在,隔着时光,那些记忆依旧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这些年的分离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场噩梦,梦醒来,他还是那个疼她宠她的宋子言,从来没变过。
唐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疯了似的想要留住这一刻。
她忽然转身,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他的肌肉变得僵硬,一动不动,唐瑶轻声地开口,“你这样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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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郑晴咬着吸管,满脸好奇地问唐瑶,“帮你换了睡衣,还帮你煮早餐,自己生着病还照顾发烧的你一夜,因为你的缘故病情更严重了,还被责任医生骂,这怎么也是言情小说的节奏啊!”
郑晴充分发挥了她的八卦天性,眼神里冒着狼光,仿佛猎人发现了猎物。
唐瑶喝了一口果汁,加了冰,凉的神经都麻木了。
这里是郑晴开的书店,很小的店,开在学校门口,周末总是人满为患,可现在是周三。
很安静,整个店里只剩下唐瑶和郑晴的谈话声,因为没什么生意,郑晴让店员都回家了。
老路是个插画师,骨子里有点文艺情怀,不然跟郑晴也搭不到一起去,他很喜欢这个店,喜欢在这里画画,闲的时候会帮忙整理一下书。
可是今天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