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把司年的影子拉得很长,纪闻淮的目光停留在那深灰的影子上。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司年仰起头,看着天空中仅剩的一点蓝色。
“你为什么喜欢佛罗伦萨?因为在这里呆了六年?”
“为什么不喜欢?连但丁都爱她。”
琥珀色笼罩着这座城,红黄斑驳的影子爬上了墙,此刻的司年沐浴在这摇摇欲坠的昏暗中,温柔脆弱,不可方物。纪闻淮无奈地笑了笑,果然,连夕阳都偏爱美人。
不远处的街头艺人开始了表演。贝斯手,主唱,鼓手迅速的投入其中,欢快的音乐随即响起,让人不自觉地晃动身体与之附和。
司年抬眸问道:“去看看?”
纪闻淮用笑回应了思念,两人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纪闻淮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排斥这样无拘束的热闹,当然,也没有司年这般迫切地想要融入其中。
纪闻淮第一次想,或许司年本就是如此自由的。
夜深了,两人抱着两桶生啤回了房间。
这生啤的口感让他们惊艳,两人一拍即合地决定搬两桶回家。
司年将酒桶放在岛台,推开窗户让月光泄进来,又从橱柜拿出两个杯子,朝纪闻淮说道:“独酌无相亲?”
“醒时同交欢。”纪闻淮眸底闪过些许不易擦觉的温柔。
月光和微风是最好的佐酒菜。两人相对而坐,浅斟慢酌。
都是能喝的人,却都低估了这异乡生啤的威
力。
司年菜一些,率先不清醒起来。
她的脸色红润起来,额头的碎发也随着轻风舞动起来。
她醉眼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人,同样带着酒晕的纪闻淮。
这人仔细看,除了眉眼以外,其实有太多地方跟何瑜不一样了。
“你这种身份要学会享受生活,不要天天埋头工作。不要把自己包装成工作机器。”
司年借着酒劲说着些大逆不道的话。
“嗯?不工作?你真心的?”
“当然,身体和生活也很重要。”
纪闻淮仰头大笑,“我不工作,你还会巴巴嫁过来。真的只是对我这个人着迷?”
“你不信?”
“我不信,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恨,哪有什么纯粹的感情。有约束有利益的关系才能长久稳定。父母子女、夫妻朋友都一样,无一例外。”
这是什么渣男言论!?司年忍不住对纪闻淮竖起大拇指。
“那结婚的时候,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什么别谈感情、别谈要求、别犯错误,不是针对我,无论哪个女人来,你都会这么说?”
司年压抑着心里涌起的热潮,用带一丝沙哑的声音问到。
“是的。我的妻子,只需要本本分分就行。”
司年拿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即轻轻一笑,眼中蓄起一层水雾:其实就是当好花瓶,那你还去和女强人小白花不清不楚。
喝了酒真是特别容易激动。
“纪闻淮,你就不能试着来欣赏欣赏我?我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我
的,知道所有人都戴有色眼镜看我,包括你朋友。”
司年看着纪闻淮的眼睛,仿佛陷入他黑色的瞳孔里。
纪闻淮低下头,似乎是在努力回忆司年的过往。
“嗯,你听到这么多不好,还能没心没肺地活到现在,算是一个用热情去拥抱痛苦的人,很伟大。我欣赏你。”
司年一时恍惚。无论真心还是玩笑,纪闻淮这句话入了她的心。
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撕开,耀眼的光彩从那个缝隙中钻出来,慢慢填满她整个身体。
她用双手撑起身体,把脸凑到纪闻淮的面前。
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呼吸中带着浓浓的酒气。
她能看见他深邃眸子里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