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少卿拂袖而去。
无聊?许慎之摸摸鼻子,心说他是无聊,不无聊能在这兖州府里头待着吗,往年这时候,应该在西湖荡舟,亦或是在杭州看那天下至美的钱江潮,今年倒好,就为余家一个丫头,都甭想了,也不知明年能不能去呢,瞧少卿这意思,怎么也不像能丢开手的。
再说凤娣,回来铺子跟刘瑞把刚的事儿说了,刘瑞道:“这贺家可不是东西,不定又想什么坏招儿呢,王家跟咱余家,如今也算断了道,安不上什么好心,大公子咱可得防着点儿。”
凤娣点点头:“正是如此,这样,你找个机灵的伙计在香隐阁外头蹲着,见着人出来扫听扫听,今儿贺兆丰他们是谁伺候的,找对了人咱再探消息,别怕使银子,直接在柜上支,多少都行,打听出底细,公子另外有赏,不过,这事儿需做的隐秘些,不能给贺家人知道。”
刘瑞点点头:“公子放心,小的省的。”
凤娣交代好了才出来,这一出来就见周少卿跟许慎之,凤娣一皱眉,周少卿看着她道:“怎么不想见我?”
凤娣忙笑了一声道:“这话怎么说,正要去四通当道谢呢。”
“道谢就不必了,倒是昨儿我送了你那么多东西,是不是该请我吃酒?”
凤娣一愣,只能点点头道:“这是自然,要不,我请二位去东城的邻湖阁,听说哪儿的鱼做的鲜美。”
周少卿却道:“不用如此费事,听说你宅子里新寻了个厨子,就去你府上如何?”
“这……”凤娣刚一犹豫,周少卿道:“怎么,不想我去?”语气已经有些冷。
凤娣已经领教了这男人的小性儿程度,暗道,去就去,自己还省钱了呢,想到此,便道:“周东家这话说的,周东家这样的贵客,请还请不来呢,请。”
周东家?少卿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倒会装傻,如今且由着她,过后寻机会再说,凤娣几乎是被周少卿强逼着,领着两位回来的,也没来得及知会凤嫣。
凤嫣呢,只当是她一个人回来了,听见信儿从里头迎了出来,一照面,见有两位生脸的男子,不免脸一红,待要避开已来不及了。
周少卿昨儿夜里就听许贵儿提起过,说余家大姑娘来了,故此也没觉得惊诧,倒是慎之,昨儿晚上睡的早,不知这事儿,乍一见凤嫣,愣了一下,两边儿大眼瞪小眼半天反应不过来。
凤娣在一边儿道:“这是家姐,这是四通当的两位东家。”
凤嫣这才裣衽一福:“两位东家万福。”
周少卿只是微微颔首,许慎之却急忙拱拱手:“不敢当姑娘的礼,不知姑娘在,得罪了,得罪了。”
凤嫣不想他一个世家公子如此好脾性,不免略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是个少见的英俊男子,忙又是一福:“公子多礼了。”
凤娣看着好笑:“虽说礼多人不怪,可你们再这么行礼下去,咱么这饭也别吃了,姐,两位东家是来吃饭的,你去灶房瞧瞧跟厨子说,今儿有贵客,捡着他拿手的做了来,若得两位爷赞一句,可是他的造化呢。”
凤嫣急忙应一声去了,周少卿却瞥眼看着她道:“我怎听你这话儿不大情愿似的。”
凤娣冲他裂开嘴一笑:“情愿,情愿,怎么不情愿,两位东家里头请。”
凤嫣从灶房院出来,忽见前头门边儿裴文远在哪儿立着,她听见清儿跟她说,今儿一早凤娣就把裴先生叫了去,像是约定了亲事,之前还不觉得如何,如今一说定了亲,再见就觉害臊的不行,脸不免红了起来。
有心避开,不想裴文远却走了过来,到凤嫣跟前立住,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儿,清儿一见两人的意思,寻个由头避一边儿去了。
凤嫣真怕这里人来人往的,给人瞧去要嚼舌头,却又有些不舍就此去,绞着帕子半天不言语,却听裴文远开口道:“刚听管家说今儿有贵客,我往前头去的时候,正好跟两位贵客照了一面,瞧着不像买卖家,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凤嫣一愣,不想他问这些,虽说知道两位东家的底细,却不好说出来,凤娣一早交代了的,这事儿只当不知道,跟谁也不能说。
想到此,便摇摇头道:“这些事我更不知的,横竖是买卖上来往的。”
裴文远目光一闪,暗道,瞅着真不像,想起什么,伸手要来拉凤嫣,凤嫣一惊,脸色通红,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裴先生。”
裴文远方觉自己失礼,忙道:“情难自禁,一时忘形,姑娘赎罪。”
凤嫣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这话先生不可再说,这就去了。”说着匆匆走了。
裴文远看着她的身影隐在月洞门里,才转身回去,心里多少有些别扭,虽说不大喜欢跟这些做买卖的人来往交际,可既然早上跟余书南那般约定过了,自己也算余家未过门的女婿了,不说要把自己抬的多高,好歹应该客气客气,可刚才大公子那样儿,仍当自己是余家使唤的下人呢,而那两个人,怎么瞧着怎么不像那些满身铜臭气的买卖家。
凤嫣急步进了后院,才停下脚儿,清儿追上来道:“虽说约定了,到底还没过定,便过了定,没行婚礼,姑娘也不是他裴家人,裴先生今儿却有些莽撞了。”
凤嫣看了她一眼,清儿忙住嘴,半晌儿嘟囔了一句:“我只怕姑娘嫁错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呢。”
凤嫣叹了口气道:“他是读书人,一门心思里都是读书考功名,一时忘形也是有的,凤娣哪儿就一个麦冬使唤,恐不凑手,我这会儿不用你,你去前头帮着麦冬些,两位东家是贵客,怠慢了恐不妥。”清儿应一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