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真有兔肉吃啊?”安子琴扶着安子齐出来了。
“是啊!都在这儿呢!等会送了上房,让你们奶烧给你们吃!”
“还要送去上房”安子敏不可置信的大叫起来。
“爹,上房可不缺肉呢,您上赶着献殷勤,人家还嫌你的肉骚呢!”安子齐凉凉开口了。
“更何况,到了奶手里,我们还能吃得到吗”
“哪儿能呢?你奶不是那样的人。”安立季抓耳挠腮。
“爹,你也知道,子敏有多久没碰过荤腥了,上房的肉,我们和娘可是丁点沾不上的,奶宁愿把肉扔了喂狗都不肯给子敏吃,你看看子敏都瘦成什么样了”
“呃……”安立季见安子敏眼巴巴瞧着他,又看看瘦弱的大儿子和大女儿,想到上房的爹娘,两难起来。
安子齐对安子敏使了个眼色。
安子敏会意,立刻抱住他爹的大腿,“爹!子敏想吃肉,送到上房就没有我们的份儿了!”还故意哽咽起来,一时间巴掌大的蜡黄小脸可怜极了。“奶只疼大伯一家,哪里能有我们的地方?爹……”继续摇,“过年的时候也只落了点肉汤,还是大哥剩下来的,我姐连肉味儿都没尝到呢!”
没错,安子敏说的可是大实话。
安家如今没有分家,吃食都在上房安老太太李氏那里管着,安立季农闲去做工的工钱也要上交,就连赵氏都得绣花补贴家用,两口子除了赵氏的一点点嫁妆,竟然连一文私房钱都没有!连儿子想吃肉,都得上山去寻野物!现在安子齐生病,连赵氏最后一点嫁妆都典当了个干净,真真是一穷二白。
安家三房吃的最少,干的最多,今年过年的时候竟然连一块肉都没捞着!概因安家这几年越过越穷,大房的长子又要念书,一家人的嚼用全添给大房!三房就安子敏和安子齐两个男孙得了点安子书剩下的煮过肉的菜汤,赵氏和安子琴肉味儿都没闻到!
看着小儿子渴望的双眼,安立季挣扎不以,想到大房的嘴脸,又看看自己面有菜色的家人,咬咬牙,坚定道:“好,反正是我外出寻得的野物,想来爹娘也不会计较!等会儿秀娘煮了给孩子们吃!”秀娘是赵氏的小名。
“爹,你最好了!”
安子敏把他爹拉下来,吧唧一口亲在脸上。赵氏也重新露了笑脸。
安家是只吃早饭和中饭的,赵氏便把西厢房大门落了锁,提着兔子进了后院厨房。
安老爷子当初躲兵灾来到这里的时候,手里头也是很有几个钱的。买地修房娶媳妇。安老爷子大手一挥,修了一座青砖大宅院。上方三大间,东西厢房也各有完整的厨房小院。当时大宅子修好了,惹的村里人议论了好久,个个眼红不已,酸话连天。
李氏就是那个时候风风光光嫁过来的,又接连生了几个儿子,尾巴翘上了天,尖酸刻薄的嘴脸把娘家人得罪了个遍,弄得几乎断了往来。谁知风水轮流转,李氏的儿子们娶了妻之后,安家却越来越穷,到了如今,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几百亩良田卖得只剩二十亩,一年出产将将够嚼用,还要供大房长子读书,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当年赵氏进门时李氏便大病一场,又耗费许多银钱,李氏对三房就更不待见了。安家败落,李氏又与娘家不和,只能夹紧尾巴做人,磋磨赵氏这个“罪人”是李氏最爱干的事了。
安立季一家住西厢房,大房和安老爷子住上房,二房住东厢房。
不过吃饭都要去上房吃,每房的媳妇轮流去上房伺候,去的最多的还是赵氏。安子齐这几天生病,才被允许开小灶,赵氏也不用去上房,而是端回来吃。
安子齐因生病还享了“福”,得了几把粳米熬米汤喝,平时安家只玉米茬子粥,高粱米饭或者粟米面窝窝等粗粮,白面粳米等精贵物三房是见不到的。至于大房有没有开小灶吃好东西,三房的人都心知肚明。
“我去收拾兔子,当家的,你去小院拔几颗葱并辣椒来。”
赵氏是个勤快的,在上房经常吃不饱,她舍不得孩子们挨饿,就在小院里种了许多蔬菜。
于是,这天晚上三房的人吃到了久违的荤腥。
安子齐刚穿过来这几天,中药喝了一大堆,又只吃过米汤,今天难得能吃个正餐,感动的很。虽在末世饿肚子也是常有,但吃一顿带着浓浓家的味道的饭也难得的很,他十分开心。
看着安子敏和安子琴吃的满嘴流油,一副这是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的模样,安子齐心疼的厉害,爹娘又只看着他们吃,更让他酸涩不以,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娘死爹改娶,他就被丢给了保姆,爹只给钱不管他,要不他怎么会遇到一个对他稍微好点的蒋思雅,就拼死拼活要对她好现在他也明白了,不值当的人他干嘛还要理?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谁真的对他好他也会对谁好,不相干的人有多远滚多远吧!
“怎么了?子齐”赵氏给安子齐夹了块兔肉,最近子齐醒来以后就爱发呆,她担心的很,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偶尔也会露出奇怪的神色,让她心惊肉跳,只以为安子齐不会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没事儿,娘,你吃。”安子齐给赵氏夹了一块肉。
安子敏见了,也给他爹夹,得了好几个心肝儿宝贝儿。一家子其乐融融。
不过,外面可就不一样了。
上房,李氏端了盆给安老爷子洗脚,洗了一半又撂下了。
“老头子,老大家的不是看见老三逮了兔子回来吗?怎么还没送过来该不是自己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