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夏天来的很早,太阳烤的路面发焦,新闻里每天都有人害了热射病,汗流浃背的日子一天天没有什么不同。
C中校门口的垃圾桶,弥漫着一股奶茶酸馊的气息,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进满是污垢的垃圾桶中,取出一张摩擦的有些旧了的学生卡。
卡片上印着像素极低的学生照片,照片上依稀能看出,那是个非常好看的男生,头发微卷,皮肤白皙。
晏汀予小心翼翼地擦去学生卡上的脏污,失神地望着那张照片。
所有的规划,脑中推演过无数次的美梦,在今天化为泡影。
喻泛消失的太快,以至于他没有丝毫准备的,被渐日浓郁的爱意击穿心脏。
胸口空荡荡的,他僵硬地走在太阳底下,像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塑。
晏汀予抱着那沓复习资料和喻泛的学生卡回了教室。
他沉默的把所有东西收起来,坐好,拿出作业开始写。
他看得清认得出所有英文,却再也读不懂了,回过神来,答案处写满了喻泛的名字。
这张学生卡后来跟随他一起来到波士顿。
没有喻泛的波士顿。
他把学生卡揣在自己钱包里,就像他爸会把他妈的照片放在钱包里一样,这么做,有种莫名的仪式感,每
次看到,心里都会一软。
他住的地方距离学校有四十五分钟的步程,路上走的快点,可以将时间压缩到三十五分钟。
对比一下S市的通勤时间,其实也不算远,但作为留学生,真没有住的这么远的。
因为从公寓楼到学校有两条街区并不安全,虽然那里还有一家很知名的连锁酒店。
国外就是这么奇怪,越是繁华城市,越是乌烟瘴气,流浪汉,土著,酒蒙子,嗜药者,混迹在街上,穿的破衣娄嗖,蓬头垢面,目光浑浊阴鸷的盯着来往的行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打家劫舍。
当然,大部分时间,他们只会伸出手来,直勾勾地追着你,嘴里连续不断地重复着:“onedollar。。。。。。”
直到行人目不斜视,疾步加速拉开距离,他们才会悻悻放弃。
有的课只能选在晚上,晏汀予不得不路过那两个街区。
他当然也被抢过,对方只是个十三四岁的青少年,抢了钱包就跑。
晏汀予追了上去,而且追的果断,利落。
这其实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幽暗的街道里,不知还隐藏着什么危险。
在这里青少年藏刀抢劫都是很常见的事。
但没办法。
他钱包里不仅有他兼职赚的所有现金,还有喻泛那张学生卡。
或许这种做法很幼稚,但他当下,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全凭本能做事。
好在,这青少年没带利器,被追到挣扎了一会儿L,钱包就被晏汀予夺了回去。
晏汀予冷脸扔给他五美元,转身就走。
对方捡起钱,没有得寸进尺。
现在回想,那段日子似乎过得很慢,可他又记得不是很清晰了。
日复一日,除了思念越发浓烈。
当时的他也不会想到,下次再来,他会带着喻泛一起。
喻泛抚摸着粗糙丑陋的红色墙壁,目光落在积满灰尘的生锈大门上。
这里破败的不像有人住着,但门前的雪确实被扫出了一条窄道。
晏汀予曾经吃过这样的苦。
喻泛心里一酸,喉咙有些哽住。
他努力克制情绪,转过脸:“对了,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我的学生卡呢。”
晏汀予揽住他,轻吻一下:“回国后,我就收起来了,现在放在我家,其实刚回国你要当我爸爸那天,如果检查我钱包就能看到。”
喻泛瞬间回想起那天,不禁失笑:“那天我真不是故意的。”
晏汀予也笑:“嗯,不过还是很出乎意料。”
喻泛瞥了一眼不远处孤零零的连锁酒店,扯唇,意味深长道:“不想当你爸爸,但是不介意偶尔叫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