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陶罐盖子,将六七片树叶铺到底部,做好这些,将陶罐放到一旁。然后又取出一片稍大的叶子,铺在手掌上,伸到裴宵衣的耳根处。
屋内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没人说话,甚至连大声呼吸都不再敢。他们隐约预感到接下来将是最重要的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春谨然额头的汗珠已经滑落鼻梁。
一个黑黢黢的肉虫似的东西,缓缓从耳道中爬出,仿佛嗅着瑶蛮树叶的味道,一点点地向前爬,直到最终,彻底离开耳道,掉落到丁若水掌心的树叶上。
丁若水小心翼翼地将虫子捧到罐口,似乎被罐里更浓郁的叶香吸引,很快,蛊虫爬到光滑的罐口边缘,一个栽歪,跌落进去。
丁若水如法炮制,又从裴宵衣的双耳中陆续引出七八条黑虫,直到树叶靠近,再无反应,方才作罢。
“应该就这些了。”丁若水长舒口气,盖上罐口。
祈万贯至今仍觉得头皮发麻:“神医,你还留着这些虫子干嘛?”
丁若水一扬眉:“研究啊,这说不定是难得的珍贵药材!”
祈万贯:“……神医你真棒。”
春谨然没心思管那些,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大裴,企图从对方脸上找到哪怕一丝一毫快要苏醒的痕迹。
然而除了面容恢复平静,再无其他。
“不是该醒了吗?”春谨然有些无助地问丁若水。
丁若水叹口气:“哪那么快,蛊虫出来了,蛊毒肯定还有残留,再继续喝药,等两天吧。”
春谨然眼睛亮起来:“两天?”
丁若水咽了一下唾沫:“呃,或者三天?”
春谨然:“……”
他现在三炷香都不想等!
度日如年的三天后,裴宵衣没醒。
等不及的不光春谨然,还有李昂。
“将军!”
“行行,知道了。”自打两天前告诉这人自己同意去做那个什么将军,这人就盼上了,恨不能一天催八遍。原本想等裴宵衣苏醒的,现下看来不行了。因为按照李昂所讲,皇帝是下了期限的,若在期限之内带不回他,遭殃的不光李昂、自己,甚至还有自己这干朋友,“我这就随你启程。”
若水小筑外,春光正艳。
“郭兄,当了大官,以后可要多照应小弟啊!”祈楼主一脸谄媚,笑容洋溢,仿佛与对方之间完全没发生过什么一百两银子的恩怨。
郭判握住他的双手,感情从未如此真挚:“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
春谨然有些意外郭判的转变,但也真心祝福:“郭兄,沙场凶险庙堂多变,万事小心。”
寥寥数语,饱含深意,郭判懂:“多谢。”
丁若水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劝郭判的时候能说的都说了,原本不想说的也说了。
郭判却把李昂过来,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何忽然变了主意吗,喏,你得谢他。”
李昂小住几日,不多话,只观察,已在心里将这些人记得清清楚楚。故而此刻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多谢丁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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