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春谨然接口,“我们是听见打斗声才赶过去的。”
丁若水:“那就奇怪了,如果二少爷曾与凶手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身上该有其他轻伤,即便没有,衣服也不该一丝不乱。而且匕首是一击即中,正中心脏,很难想象一个在激烈打斗中的人可以刺得这样精准。”
“除非……”春谨然眯起眼睛,觉得青门这团迷雾正在渐渐散开,“根本没有打斗。”
“怎么可能,”青风立即反驳,“打斗声清清楚楚,我们两个不是一起听见的吗?”
青长清也不相信:“平儿自幼习武,即便在睡眠之中,也保有几丝警觉,怎么可能任由别人匕首行凶,毫无反击之力?”
春谨然不与他们分辩,当务之急是证实自己的猜测,思及此,他身形一闪,翻出窗口直奔青平院落。
眨眼家,春谨然已重新回到青平卧房。房间仍维持着出事时的样子,桌椅反倒,满室狼藉。春谨然环顾四周,眼睛专挑那铜铁器具去看,像是雕花铜镜,铸铁香炉,洗脸铜盆……铜盆?
仿佛冥冥之中产生了某种感应,春谨然快步走到那扣翻在地的铜盆跟前,蹲下凑近去查看,果不其然,盆底纵横交错着几道硬物劈砍的痕迹,有两处可能因为力度太大,直接凹了进去。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何只有打斗没有呼救?为何丢掉夜行衣?为何所有会武功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为何……青平必须死。
不过青平之死解开了,青宇中毒却依然棘手。尽管自己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和判断,但没有证据,这些便都无法成立。而如果只将青平被害的真相揭开,在青长清的盛怒之下,事情只会更乱,那青宇之事,便更难厘清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打定主意的春谨然将铜盆拾起,紧紧抱在怀中,飞速奔回天青阁!
“啊!窗外有人——”
春谨然刚刚把一只脚踏进天青阁,就听见正厅那边传来小桃的尖叫。他连忙跑进正厅,只见小桃紧张地指着窗外,一脸惊恐:“我、我刚刚看见一个黑影,好像……往上面去了……”
上面?
众人面面相觑,江玉龙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不好!”说罢便冲出大厅,疯狂地往楼上青宇房间跑去!
剩下的人也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春谨然就站在大厅门口,江玉龙是擦着他的肩膀跑出去的,所以他也成了所有人里的第二位,几乎是紧跟着江玉龙便转身上了楼!
只见江玉龙来到青宇门口,急得甚至顾不上用手,而是直接拿脚踹开房门,之后飞快扑到床边,将青宇扶起,用力呼唤:“四公子!四公子!”
春谨然慢了两步,来到床前时发现江玉龙怀中的少年面色无异,但嘴唇隐隐有些泛青,更重要的是江玉龙正在探他的鼻息!要知道这样的动作往往意味着……
“死了?”春谨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不是面对死亡产生了恐惧,而是这死亡本可以避免!
江玉龙满脸悲伤不忍,却还是轻轻,点了头。
春谨然怀里的铜盆掉到地上,发出咣当当的巨大声响,且这声响持续了很久,每一声都好像一把锯子,狠喇喇地划向人心最柔软的地方,直到铜盆不再打转,天地与人心,一起归于死寂。
“不——”
丁若水一嗓子吼开室内的停滞与沉闷,就像阴沉夜幕中突现的一颗流星,划破整个苍穹!
只见他拨开人群挤到床边,一把推开江玉龙,让青宇重新躺下,然后细致查看了少年的眼耳口鼻,并以极快的速度切了他的脉象。虽然春谨然不认为一个已经死去的少年会有脉象,但丁若水眼里的执着,让他也好像跟着燃起一丝希望。
收回诊脉的手,丁若水一言不发,转身从刚刚验尸时拎着的诊箱中取出一个布包,将之放到床边打开,包内赫然一排银针。
转瞬之间,青宇几处大穴已被银针封住,丁若水将少年扶至坐起,然后对青长清道:“青门主,能否用内力将毒逼出,就看你了。”
已经傻了的老人这才回过神,呐呐道:“中毒?”
“现在没时间解释更多,”丁若水神情急切,“我已用银针封住青宇少爷的经脉,让毒不能扩散,但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不能用内力将毒逼出,人就真的回不来了。”
青长清终于听明白了,二话不说立刻坐到青宇身后,运气调息,很快,便用双掌抵住儿子后背。
丁若水退到一旁,抿紧嘴唇,满眼紧张。
在场众人论内功修为,自然是青长清年头最久,功力最深,可反过来讲,如果连青长清都逼毒不出,那就算丁若水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