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看着桌子对面的女人,她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说着,逻辑清晰,没有一丝漏洞,完美得好像……假的。
她说得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证明,陈铭墨是无辜的,事情都是她做的。
他和旁边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对视一眼后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的动机呢?”
顾九思垂着眼睛,勾着唇笑了一下,“你不需要动机,不是吗?这件事拖得越久越难办,陈铭墨不认罪,你们也不敢往深里审他,现在有个人出来自首,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杜仲也笑了,“顾小姐,即便我再想结案,可书面上的东西该有的还是要有。”
顾九思只思考了几秒钟便回答,“我在陈家那么多年,你以为是为了什么?陈铭墨的身体也熬不了多久了,陈慕云是个笨蛋,不需要我出手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儿死,陈慕白大概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他,我说什么他都答应,只要再除了陈慕昭,陈家就能改姓顾了,陈慕昭的身体本来就那样,我把毒掺在他的药里,他也察觉不到什么。”
杜仲实在看不出来这个看上去淡漠的女人有这么大野心,有些疑惑,“所以说,你是为了陈家当家人的位置?”
顾九思点头承认,“有什么问题吗?权利和欲望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东西,我也不例外。”
杜仲沉默,当时他和陈慕白见面时,陈慕白说会找个最合适的人出来化解这一局面,他本来还好奇这个人选是谁,直到看到顾九思之后他才觉得陈慕白真的是够狠,够毒,竟然推了她出来顶罪。
他低头又翻了一遍顾九思的资料。
她在陈家多年,帮陈铭墨做过事,帮陈慕白做过事,有心计有谋略,不少人都栽在她手里,她在陈家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可以轻松的找到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果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他也知道,顾九思和陈慕白是恋人关系,她今天来是自愿还是被迫?
杜仲旁边的中年男人忽然开口问,“那陈慕云的母亲呢?你为什么要害她?”
顾九思胡扯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个丈夫带了个年轻的小姑娘进门,作为妻子,她能忍?她不能忍,却也不能和丈夫吵,只能为难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中年男人听完之后和杜仲对视了几秒钟,挑了下眉,似乎在暗示什么。
其实陈慕云母亲是不是因为中毒而早逝,他们还没有去查,可无论他们问什么,她都认得痛快,作案动机也说得通,表面看上去很平静,可好像在急着认罪。
杜仲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来自首?你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你为什么放弃了?”
这个问题顾九思也是准备好了的,面无表情的给出答案,“我良心发现。”
杜仲一行人出来的时候,碰到陈慕白和萧子渊。
陈慕白认出杜仲身后那个中年男人,只是他此刻穿着制服,一身正气,不见那日的闲散。
杜仲看到陈慕白也不吃惊,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笑着称赞,“慕少的答卷给得漂亮,我想令尊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陈慕白大概也猜到了顾九思说了什么,“她说的都是假的!不是她干的!”
杜仲忽然正色,“我劝慕少不要犯糊涂,一个女人都知道息事宁人的道理,慕少不会不懂,有些话可不要乱说!”
陈慕白还想说什么被萧子渊制止,萧子渊知道杜仲的行事作风,陈慕白是关心则乱才会当众和他争执,便笑着打了个圆场。
杜仲和萧子渊打过几次交道,也乐意给他这个面子,笑了笑很快离开。
杜仲离开之后,萧子渊便催促,“快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陈慕白冷着脸看着对面的女人,她还穿着早上走时的那件衣服,只不过有些凌乱。神色淡然,嘴角甚至带了一抹极淡的笑意,淡漠沉静一如初见她的模样。
陈慕白长久的沉默让顾九思越发不安,她知道他会生气,她以为她会气急败坏的骂她一顿,可是他从进来到现在都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不说话,让她的心越来越凉。
顾九思有些局促的理了理额上的碎发,却让陈慕白的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他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坐在那里,只是开口问,“谁打的?”
顾九思这才反应过来,很快把碎发放回刚才的位置,轻描淡写的开口,“没人打,我自己摔的。”
陈慕白的脸色倏地变得铁青,下颚的线条僵硬锋利,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他咬紧牙关才压制住自己冲过去的想法,“你一个女人,我要你那么忠心干什么!”
在他滔天的怒气下顾九思却很平静,“陈慕白,不是忠心。”
她每次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的时候,陈慕白就心颤,“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