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有些恍惚,只觉得眼前这张脸配上这个神情很熟悉,他曾经在另外一个人的脸上看见过,也只是几秒钟便回神,“少爷,您是当局者迷,这个世界上在您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很多事,您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九思因为急性胰腺炎住院那天,在您叫她去接您之前,吃了药在沙发上睡着了,发着烧迷迷糊糊的叫您的名字。”
那一刻陈慕白的心毫无预兆的裂开了一个口,有什么东西缓缓流了出来。
“她有多自制您比我清楚,所以自制的人在不经意间的失态您也该知道有多难得,若只是演戏,走的是脑子,不是心。”
陈方说完看到陈慕白一脸的怔忡,不再多话很快走了。
陈慕白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很久,直到周医生走出来叫他。
陈慕白回神,抹了把脸,“她怎么样?”
周医生欲言又止,“顾小姐只是发烧,打了针睡一觉就会好了,只是……”
陈慕白看他一脸凝重,心里隐隐发慌,脸上却是一片平静,“接着说。”
“只是顾小姐的手……手筋好像是断的……”周医生支支吾吾半天,陈慕白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他怕这事儿是陈慕白干的,说完之后偷偷看了陈慕白一眼,直到陈慕白猛地抬头看他,这才松了口气,看陈慕白的样子,应该也是才知道。
虽说陈慕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那几个字滑过耳边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动容,不死心的确认了一遍,“右手?”
“是。”
怪不得她从不用右手。
顾九思之前的种种异常终于有了答案,他一直在追寻答案,此刻陈慕白却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解惑之后的释然还是失落,亦或是……害怕?
他忽然没有勇气再继续问下去,直到周医生试探着叫了他一声,“慕少?”
陈慕白从矮桌下摸出一盒烟,点上之后叼在嘴里眯着眼睛问,“是意外还是人为?”
周医生也有些疑惑,“根据我的判断是人为,而且看样子手筋被挑断之后没有进行过任何治疗,但是伤口处又是做过整形手术,所以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既然可以做整形手术却不治疗呢。”
陈慕白不关心这些,他只想知道……
“还能不能治好?”
他是他母亲带大的,从小耳熏目染,自然知道手对学钢琴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周医生回答的很保守,“时间太久了,可能性不大。”
陈慕白沉默良久,他也知道大概是治不好了,不然顾九思不会不去治,可他偏偏还是不死心非要问出来。
一般这种情况陈慕白就不会再往下问了,可周医生等了许久也不见陈慕白让他离开。
陈慕白终究还是没忍住,“如果我非要治呢?”
周医生很照顾陈慕白的情绪,隐晦的回答了几个字,“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慕白抬抬手,家庭医生很快离开了,他靠进沙发里,撑着额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本是已经累到极致,却是一丝睡意都没有。
听说挑断手筋是一种很残忍的做法,其疼痛程度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
有谁会对一个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他承认,他不是个对方是女人就下不去手的人,但是他认为像他这种变态应该找不出几个来,更何况顾九思不是那种会逼得人下这么重手的人。
手筋被人挑断了,怪不得……
怪不得当年那个在钢琴上造诣极高的少女会突然消失匿迹,怪不得她不愿提起跟自己母亲学过钢琴,对她来说,手废了,再提钢琴,那该是锥心刺骨的痛吧。
陈慕白坐了会儿起身进了房间,她静静的躺在那里,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看上去格外乖巧。
他坐在床头看了很久才慢慢伸出手去握顾九思的右手,确实冰凉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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