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熙揉着额角的手一顿,走到桌前,拿起一个档案袋,他是外交出身,总有些别人不及的人脉和途径,档案袋里的资料他已经看过不止一遍,过了半晌才开口,“那个女孩子……不是什么坏人,在陈家那种地方想要明哲保身总要有些手段的,只要舒画不主动去招惹她,她不会为难舒画的。”
在段景臻的印象里,他这个弟弟从小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自己也知道努力,久而久之,性子有些清冷,对男女之事也不上心,所以婚事一直拖到现在,他自己不着急,谁也强迫不了他。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段景熙为一个女孩子说那么多话。
“我会跟舒画说,让她收敛些自己的脾气。”
挂了电话,段景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那个档案袋,打开到一半忽然停住,然后迅速打开没有再看一眼,一张一张的送入碎纸机里,隐约可见一个名字。
顾九思。
顾九思当年一声不响得突然空降到陈家,他以为她会和陈家有什么渊源,没想到却是这种“渊源”。
段景熙在办公室出了会儿神才收拾东西回去。
上了车,司机转过身递给他一枚纽扣,“洗车的时候发现的,您看看是不是您衣服上的?”
段景熙累的哪还有心思管什么纽扣,闭着眼睛无力的摆摆手。
司机知道他的意思,便收回手来,准备开车。
段景熙忽然睁开眼睛,叫住司机,“拿来我看看。”
他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不是他衣服上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顾九思的。
他想了想,收了起来,“开车。”
他已过世的爷爷曾经评价他,小小年纪,心思深沉,深极必伤。
当年他不觉得有什么,这些年他每每深夜难以入眠或是清晨一身疲惫的醒来便越来越体会到老人家的慧眼,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形成了睡眠障碍,不过是平日里掩饰的好没人知道罢了。
司机缓缓停下车,他猛然惊醒。他已经是累到极致,才昏昏沉沉的睡着,却没想到这一觉睡得还是如此辛苦疲惫。纷繁复杂的片段不断在脑中闪过,一时间竟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有一张脸他可以清楚的看清是谁。
段景熙揉捏着眉心走下车,边走边有些可笑的自言自语,“段景熙啊段景熙,你中邪了吗?她可比你小了不少……”
顾九思从城外回来之后,去见过陈铭墨一次,陈铭墨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提醒她舒画的事情抓紧去办,还有几天之后的牌局。
几天之后的牌局……提到这个,顾九思又开始头疼。这直接导致牌局的当天晚上,她看着在衣帽间不停翻找衣服的陈慕白几次想问出口,慕少您最近又干了什么惹毛您父皇了吗?
可她到底是没问出口,而陈慕白似乎也对她颇为放心兼信任,竟然一个字都没交代就带着她出了门。
牌局设在一家私人会所里,会所外面看上去平常,内部却装修的富丽堂皇,顾九思跟在陈慕白身后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到了包厢门口,一推开门便是满屋子的乌烟瘴气。
洁癖陈慕白皱着眉站在门口不肯进去,冷冷的看着已经在牌桌上坐着的两个人。
既然今晚能到这里打牌的,自然是对手,谁也不会给谁面子。两个人无视陈慕白依旧吞云吐雾,陈慕白则继续站在门口,一时进入相持阶段。
直到唐恪慢悠悠的出现。
唐恪看到顾九思,眼睛一亮,“哟,九小姐也来了,那我今天可得好好表现!”
顾九思在陈慕白别有深意的注视中,扯着嘴角对唐恪极官方的笑了笑。
话虽然这么说,可唐恪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争那个位置,而是惯例。为了缓和气氛,每次四个人里都要找个和两边关系都不错的人来打圆场,以免伤了和气。
唐恪转过头问陈慕白,“怎么不进去,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陈慕白也不说话,冷着一张脸看向包厢内。
唐恪里里外外的看了会儿便明白了,进去开了窗户,站在包厢中央,假模假样的开口,“有女士在场也不知道禁烟,这么没有风度出去别说认识我唐恪,这么没品的事情我可是干不出来。”
都是世家公子,谁也不愿意担了这么个名头,纷纷无声的掐灭了烟。
屋内的烟雾渐渐散了,唐恪冲陈慕白使了个眼色,陈慕白才走进来。
今晚的牌局异常的冗长,打到最后四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连一向脾气好的顾九思也有些着急了。
到陈慕白出牌的时候,顾九思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一排珠圆玉润中缓缓滑过,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她眼角一跳。她早已算好了所有的牌,如果陈慕白不换牌,那对面的秦家公子必赢无疑,那么那个位置必定是要让出来,陈慕白之前布的所有局都将受制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