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白在前面领路,两个人顺着小路往前走,他不时停下来指着某个地方跟她说两句,顾九思多半只是应一声,白天里还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此刻却像是朋友闲散的逛起了园子。
雪夜的王府花园银装素裹,看上去越发美轮美奂,顾九思从小在国外长大,对古典的东西一向有兴趣,东瞧瞧西看看,或者听陈慕白说两句。
陈慕白忽然停住,随意的指着角落里的一棵梅花,“这腊梅是我小时候亲手种的,叫素心腊梅。”
说完也没解释便接着往前走。
顾九思却停下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会儿,然后盯着前方英挺的身影默然。
陈慕白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是知道的。
她知道,陈慕白的母亲闺名素心,颜素心。
接下来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似乎两个人不对着干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共同话题。
今晚的陈慕白似乎格外和善,后来竟然带着她转进了后院,在雪堆里翻出几个冻梨,随手擦了擦递给顾九思。
顾九思从不知道还有这种吃法,咬了一口觉得清脆可口,突如其来的冰凉感从牙尖袭击到牙根,甜丝丝的感觉也从嘴里蔓延开来。
陈慕白拿了一个在手里也不吃,上上下下扔着,闲闲散散的再次开口,“小的时候陈铭墨经常不在家,我常常被陈慕云的母亲罚到这里写字,写不完不让吃饭,后来有了经验方叔就会事先在这里埋上梨,我饿了就挖出来吃,等到了夜里再让陈静康偷偷来给我送饭。”
顾九思垂着眼睛看着手里晶莹剔透的梨肉,他不知道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风雪夜,一个孩子,饥饿,寒冷,心底的微光怕是都被惧怕遮盖,所有的希望,都随着那终将消融的冰雪烟消云散了,只留下冰冷的骨血。
顾九思明白那种感觉,因为她也曾经历过,那种希望慢慢消失,绝望慢慢涌上来,把整个人淹没在彻骨的冰冷里。
顾九思还在出神,陈慕白却忽然声音轻快的转头问她,“你在想什么?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顾九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他一脸疑惑的摇着头,“啧啧,顾九思啊顾九思,你不知道陈家的人最爱演戏吗?你连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我真不明白老爷子到底看上你哪点了?你在我身边也不少年了,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
顾九思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的拍着身上的雪,一定是今晚的雪夜太美了,她竟然放松了警惕着了陈慕白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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