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握住她的手:“近来京里不太平,我想着……若大哥不反对,我便先向父皇请个旨,立阿祚为世子吧。”
“世子?!”玉引一讶,“太早了吧,他还这么小。”
“情况特殊,先立好踏实。”孟君淮一喟,“你也不必太紧张,如若大哥觉得现下不宜提这事,就缓缓再说。”
玉引在他沉肃分明的面色中滞住。
她并不惊讶阿祚被立为世子。孟君淮想挑阿礼或阿祺做世子固然也可以,但阿祚身为嫡出的男孩里最大的一个,不论德行如何,被立为世子都是合理的。
她只是从不曾听说过哪个王府在孩子还这么小的时候就立世子的。
“京里的事……很糟糕吗?”玉引蹙着眉头问他。
孟君淮拉她坐到身旁,斟酌了一会儿,道:“糟糕也说不上,只是能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万一我有什么不妥,怎么也得给你和孩子们留个出路。”
言罢他一抬眼,便见她薄唇都发起了抖。
他失声一笑,生怕再吓坏她般的温声道:“别怕,我就是提前做个准备,暂且还没见着什么险事。”
☆、第95章渐起
翌日,谨亲王府。
堂屋里的炭炉氤氲出热气,房门关着,片刻工夫屋里便暖融融的了。
二人手边的茶盏里也都冒着热气,但谁都没喝,只顾着说话。
听孟君淮说要给府中嫡子请封,谨亲王直一怔:“我记得你府里那两个小的,现下刚满两岁?”
“是,过了年算三岁。”孟君淮颔首道,“所以我没有直接上折子,想问问大哥,这事合不合适?”
谨亲王琢磨了一会儿,一哂:“你是单纯想为府里求个安稳,还是跑我这儿表态来了?”
“当然是为府里……”孟君淮说到一半滞住,“大哥您以为我是来您这儿做戏以示自己支持立嫡的吗?”
谨亲王又一笑,睇着他没说话。孟君淮怔了怔自己反应过来:“大哥这么想,旁人也会这么想?”
“你说呢?”谨亲王道。
孟君淮神色微震。
“所以啊,这事不合适,不论你想的是哪一样,都不合适。”谨亲王站起身,在堂屋里踱着步缓缓道,“现下满朝都还无人提及选立储君的事。头一个提起来的,便是出头鸟,旁人赞同与否都难免有人说他这般是诅咒圣体、动摇国本。官员来当这出头鸟也就罢了,大家做足一场戏,骂几句便算了事,但咱兄弟里若有人跳出来,则正好让东厂拿住话柄。”
谨亲王长声一叹:“到时东厂会顺势说我结党营私,或许还会趁热打铁先灭了你了事。你说你是能帮上我,还是能给府里求到什么?”
都不能。
所以这事并不合适。
孟君淮心下便将此事暂且放了下来,想了想,又说:“可话说回来,立储的事还是早些有人提好。您看父皇这身子……”他摇一摇头,“若迟迟没人提,到了那一日,可就不好办了。既然咱们兄弟不提,大哥您看是不是能找旁人提一提?”
“不急。”谨亲王却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他沉吟着一笑,“且看看那一边找不找人提,若提,自有提的办法。但若他们彻底不提,我倒觉得更好。”
孟君淮锁眉:“大哥什么意思?”
谨亲王道:“一旦真要立储,以现在的情势,我和十弟谁输谁赢是不好说的。旨意又是从乾清宫出,中间还要经魏玉林,谁能保证没有猫腻?可若根本就未立储君,那便不一样了。你自己想想,若你不是我弟弟,而是文武大臣中的一个,或是寻常百姓,你觉得谁该继位?”
“那自然该是大哥。”孟君淮答完,恍然大悟。
十弟可以用几年时间在父皇面前博好感、可以跟东厂狼狈为奸,但在朝中,还是谨亲王的威望更高。至于在百姓眼里那更不必提,百姓多是不知道朝中之事的,他们认的多半只是最常见的一个理儿,比如立嫡、比如立长,再比如,他们会觉得皇长子做亲王的年头比皇十子长多了,怎么也轮不着皇十子当皇帝。
怪不得大哥一点都不急。他们都觉得十弟来势汹汹,却忘了大哥手里的筹码也尚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