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曾在假山后头做鬼脸啊,我自己都忘了,莫不是三哥自己自己想出来的吧。”
“还有这副,我竟哭成了大花猫,三哥,你怎得画的竟是这些……”闻昭带着嗔怪地转过头,却见三哥的眼里已经泪光隐隐。
“三哥……”闻昭小心地、轻轻地唤了一声。
姜闻熠偏过头去,“昭昭可不能笑话三哥,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夜夜不能入眠,时常想起你们,猜想着昭昭是不是已经睡了,爹爹是否还在怪我不能膝下尽孝……”话还未说完,下一瞬姜闻熠便觉得身上一暖。
闻昭紧紧环住他,埋进他的怀里,语带怜惜地道,“三哥,所以昭昭来了,昭昭带你回去,好吗?”
她一抬头,泪眼里尽是祈求。
姜闻熠心里全是无力,他被李襄摆了一道,像猴一样耍。现在所谓的“把柄”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了,自然没有了不回去的理由。
“三哥,回去吧,这一出外放已经足够说明薛相的立场与你无干了。且如今的京城已经是一滩浑水,国公府的立场如何微妙已经不重要了……”
“好。”这一声应得简短有力。
“啊?三哥你说……”
“我说,好。”
闻昭怔愣地瞪大眼,三哥本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现在竟这般干脆。
“真的?”
“真的。”
反复确认了三哥的回答,闻昭虽不明白三哥为何突然就能轻易答应了,却是满心的欢喜。
“三哥!昭昭好开心!”闻昭埋在三哥怀里蹭了蹭。
过了会儿,闻昭从他怀里抬起头,坏笑着问三哥,“怎么只看见了我一个人的画像?我回去了可要狠狠告三哥一状,就说三哥都记不清爹爹的模样了,所以画也画不出来……”随即却叹了一声,“算了,爹爹肯定不会怪罪你,还会心疼你。”
姜闻熠见闻昭这股子调皮劲,笑得无奈,一指点向她的眉心,“因为昭昭生得最好看,三哥专画最好看的那个。这个解释如何?”
闻昭眯着眼满意地连连点头,“可以,可以。”闻昭觉得自己面皮真是越发厚了,定是被陆然带的。爹爹那样玉山将倾的风姿如何是她这样的瘦小身板比得上的?那种行止之间的风华她就是活了两辈子也学不来五成。到底还是要读万卷书、再行万里路,将光阴岁月酿成自己的气质风韵才行。
“你该躺回去歇息了。”姜闻熠说完便将闻昭牵回卧房。
闻昭将半张脸埋在被褥之下,露出两只清亮的眼,“三哥你这宅院不怎么宽敞的样子啊,我们怎么睡?”
姜闻熠确实没有料到闻昭会来这里,因此买的宅院也就够自己与几个仆人住罢了。
“你睡这里,我去书房。”
闻昭想了想,觉得三哥怕是不会同意让她睡书房去,只好点点头。
凉州的白日温暖明亮,夜间却寒凉彻骨,闻昭将身子缩成了一团。她好似比三哥要怕冷些,三哥盖这被褥就能好好的,偏她这么冷。外头的月色如水,闻昭轻轻咳了几声,却见门口站了一个黑影。
向来干这事的只有陆然,可闻昭知道陆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于是屏息看着那黑影。那个黑影抱着一团东西走过来,闻昭的呼吸越发轻细。
待她嗅到了来人身上熟悉的清香,闻昭这才彻底放松下去。原来是三哥啊……
闻昭觉得身上稍稍一重,原来三哥是来给她加被褥的。
姜闻熠轻轻地将毛毯铺在闻昭的被褥之上,再细致地压进去一点。随后站在闻昭的床头,就着月色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闻昭感觉到眼前仍有一片阴影,便知三哥还未离去,刚想睁眼吓一吓三哥,却听他轻叹一声,云一样柔软,随即这片阴影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闻昭睁开眼见到的已是三哥的背影。他打开房门,月色温柔地附在他的衣裳上,勾勒出银白的光边。他悄然地出了房门,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小心。闻昭静静地看着三哥的背影,直到木门隔绝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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