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女儿就是说的实话呀,女儿真的去绣坊配绣线了,哦,那个小插屏就是绣给表姐的生辰礼物,娘忘了吗?”沈雪眨着眼睛有些委屈地说道。
刘氏打量着女儿,忽然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信,我信你是去了绣坊。”
沈雪闻言立时大松了一口气,心中腹诽:娘真是的,没事吓唬她很有意思吗?下一刻她的脸都僵硬了,因为娘亲说:“可是之后呢?之后你是不是去了城东的柳叶河?你去见谁?是永宁侯世子吧?你还送了他一方帕子吧?”
沈雪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强笑着脸道:“娘,娘您说什么呢?女儿怎么听不懂呢?是哪个小蹄子到您这胡说八道?女儿怎么会私见外男私相授受呢?”
“你也知道这是私见外男私相授受?雪姐儿你把娘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吧?”刘氏猛地提高了声音,“你也不要狡辩了,若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会把你喊过来,还是你希望为娘现在就审倚翠?”
沈雪咬着唇,觉得异常难堪,她只不过是喜欢瑾瑜哥哥,这有错吗?娘凭什么就认为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于是她头一仰,桀骜道:“是,我是去见了瑾瑜哥哥,是我约他相见的,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
只听“啪”的一声,刘氏狠狠地甩了女儿一个耳光。
沈雪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死死盯着自己的娘亲,“您打我?您又打我?您就是打死我,我还是喜欢瑾瑜哥哥。”
听了女儿的话刘氏浑身的力气都泄了,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却又硬撑着把眼泪逼回去。“雪姐儿,你知道这事是谁告诉我的吗?是永宁侯夫人!”一想到刚才那个破落户把帕子甩在她眼前的得意模样,她的脸就发烫。这是她的女儿,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做出的好事!
“永宁侯夫人拿着你的帕子要挟我换成亲对象,希望你嫁去永宁侯府,我拒绝了!”刘氏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郁氏把她的脸打得啪啪响,她犯贱呀还上赶着把女儿嫁过去?
沈雪的狂喜一下子就摔得粉碎,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既然永宁侯夫人都同意了娘为什么要拒绝?”沈雪只觉得天都塌了,她此生的幸福都没了,还是她最亲的娘亲亲手毁的,她捂着脸痛苦失声。
看着女儿伤心欲绝的样子,刘氏再次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放柔声音道:“雪姐儿,娘都是为你好。你想想,你有这么个污点握在她手里,以后岂不是任她磋磨?”永宁侯世子是好,可雪姐儿值得更好的,何况永宁侯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她不能让雪姐儿去受苦。
可沈雪哪里听得进去,大吼道:“您总说为了我好,您若真是想为我好就应该成全我的心思,娘,女儿把话搁在这里了,今生女儿非瑾瑜哥哥不嫁,嫁不成,我,我就不活了。”一跺脚捂着脸冲了出去。
“雪姐儿——”刘氏的手伸到半空又垂了下来,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眼泪如小溪一般流个不停!雪姐儿怎么这么不听劝呢,她还年轻不懂事,婚姻哪里是喜欢那么简单,多少儿媳被婆婆磋磨得红颜消逝?自己活了半辈子了,眼光还是有的,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入火坑呀!
进屋来的和红香大吃一惊,快步走过去扶起刘氏,“夫人,您没事吧?快,快去请龚大夫。”虽然她俩在外头,但屋里的争吵的声音很大,和红香稍一串连就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五和四的未婚夫私相授受?两人均骇得不轻!
刘氏病了,却偏不敢声张,她躺在把永宁侯夫人咒骂了千百遍。既然拒绝了郁氏的要求,那就得想办法把雪姐儿的帕子拿回来。可怎么拿回来呢,刘氏一点法子都没有。
刘氏想的头脑发胀也没有一点头绪,飘雪院却传来沈雪上吊自杀的消息。刘氏吓得从爬起来就往飘雪院跑。
沈雪紧闭双目安静地躺在,大丫鬟倚翠倚红等跪在床边不住声地喊着。刘氏一见,差点没吓破魂,扑过去抱着女儿的头呼喊,“雪姐儿,雪姐儿,你可不要吓娘啊!雪姐儿,你答应娘一声啊!”
无论刘氏怎么呼唤沈雪都一动也不动,只脖子上一圈勒痕触目惊心。刘氏不由后悔,后悔自己打了雪姐儿,后悔自己没能按捺住脾气好生和女儿说。
“都围这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刘氏见唤不醒女儿,又心疼又害怕,不由迁怒到女儿身边的丫鬟身上,“一院子人都是不喘气的,还伺候不好一个主子,雪姐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都要陪葬。”
屋里屋外的丫鬟全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心中暗暗腹诽:的脾气哪是个听人劝的,自从主院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倚翠倚红都给撵出来了,谁敢靠近呀?
“回夫人,已经去请大夫了。”实在没法躲,倚翠战战兢兢道。
“那你还这在干吗?还不去烧提开水,醒了不得沐浴更衣?一个个跟死人似的,要你们有何用——”刘氏暴怒的声音响起。
正在此时,就见的沈雪头动了动,还没来及下去的倚翠眼尖,急促出声道:“醒了,夫人,醒了!”她脸上带着惊喜,却偏又满脸泪水,阿弥陀佛,总算是醒了。
刘氏也顾不得教训丫鳜抓住女儿的双肩不停地问:“总算是醒了,雪姐儿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这是要娘的命,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你是在摘娘的心呀!”刘氏的眼泪哗哗往下掉。
刘氏是真的伤心,她这一辈子就生了一儿一女,哪一个不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刚才看到雪姐儿毫无生气地躺在,她吓得差点没闭过气去。
“你这个狠心的冤家呀,你咋就这么不听话呢?你吓死娘了,你吓死娘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沈雪看着娘亲伤心欲绝的样子,眼泪顺着脸颊流入发丝,她张了张嘴费力地喊:“娘!”声音虚弱而嘶哑。
刘氏的泪掉得更凶了,她好好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都怪永宁侯夫人,都怪风华院那个小贱人,她要不和永宁侯世子有婚约,雪姐儿能受这个罪吗?
看看吧,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错处都是别人的,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雪姐儿不要说话,娘知道,娘都知道。”刘氏赶忙拦住女儿,“娘知道雪姐儿的心思,你好生听话养伤,让娘再想想。”此刻刘氏可不敢再刺激女儿,忙好言相劝。
沈雪见娘的态度松动了,也见好就收,她本意也不是真的不想活了,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人,让她娘同意她嫁去永宁侯府罢了。沈雪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慢慢合上了眼睛。
大夫来后又诊断了一回,直说无碍,好生养着。这倒也是,有层层床帐遮着,大夫又看不到病人的脸,只把脉能把出个鬼来?
付了诊金送走了大夫,刘氏又把飘雪院上上下下的奴才敲打了一遍,这才放心地回去了。回去后越想越是不甘心,就永宁侯府那破落户怎么配得起女儿呢?说是侯府,其实早就没落,日子过得还不如有实权的三四品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