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耳根红扑扑的,这下不被发现都不可能了,果然顿了会,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没事吧?”低沉的男声,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磁性。
林晚秋迟疑着回过头,白雪皑皑,一片刺眼的白光映衬着他俊朗英气的眉眼,少年穿着黑色羽绒服,乌黑的发丝如墨一般,在银色的世界里显得格外耀眼。
林晚秋仰着头看他,都忘了自己还狼狈的趴伏在雪地里。
少年看她一直红着眼圈不说话,倾身下来将手心递到了她面前,皱着眉头:“很疼?”
林晚秋看他离自己更近了一些,深邃的眉眼似乎带着一股难言的吸引力,心跳好像变得不正常,支吾着拼命摇头:“不、不疼。”
少年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不由分说就把她从雪地里捞了起来,冰凉的手指触到她的手心,明明很冷,她却觉得舒服。
他温和的摩挲她的发顶,指尖拨弄着她发丝上落下的残雪,沉沉说了一句:“疼的时候就哭,这没什么可丢脸的。”
林晚秋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少年看她不说话,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雪人堆得并不高,他好像只是随性而为,也没什么工具。
林晚秋站在他后面,想了想道谢:“谢谢。”
少年不说话,垂着头忙自己的,林晚秋看他似乎不太想搭理自己,脚下动了动。
“你刚才哭什么?”
他忽然毫无预兆的开口,林晚秋被吓了一跳,难道自己刚才的窘状都被看到了?
身后许久无声,他徐徐转过头来,依旧是深沉好看的模样,嘴角带了薄凉的笑意:“你眼睛很红——”
林晚秋咬着唇不知道该不该说,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的艰辛落在别人眼里也感同身受。
少年静默片刻,竟然说:“是不是和我一样,亲人离开了,要肩负起没法承担的责任?”
林晚秋错愕的看着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少年却没再说下去,只是神色淡然,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飞快掩饰掉。林晚秋想他或许并不是想对自己倾诉,只是自言自语而已,可是听他的意思,好像情况真的和自己很像。
她忽然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错觉,胸腔里的所有愤懑和压抑都想对面前的人吐露:“我——”
面前的少年忽然站起身,拍了拍掌心将手揣进口袋里,他个子比她高出很多,站在几步之外淡淡看着她:“早点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他说完就率先离开了,林晚秋一肚子话都卡在喉咙口,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梯口,苍白的雪花渐渐落满肩头。
这只是个意外,尽管当时心底有些异样的情愫,可是没多久林晚秋就把这事儿给忘了,除了少年那句意味不明的话狠狠撞了她心口一下,她再没见过他,也再没生出其他想法。
可是命运的齿轮在多年后才开始逆转,若不是后来再见到他,若不是发生了那些事,想必现在,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
“想吃什么?”白沭北温声询问女儿,那模样和之前对林晚秋的凶神恶煞截然不同,他微沉的音色将林晚秋从回忆中带回,眼神复杂的注视着那父女俩。
萌萌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又探过身子问后座的林晚秋:“大姨,你想吃什么?”
林晚秋一愣,随即微笑着摇头:“萌萌来决定。”
之前在海洋馆光线昏暗,这时候路边不时有明晃晃的灯光掠过车厢,萌萌这才看清了林晚秋脸上的疤痕,狰狞可怖,还有些青紫发胀。
她惊愕地瞪大眼,音量嘹亮尖锐的穿透了整个车厢:“你被人打了!”
林晚秋尴尬的抬手,飞快地挡住了唇角的疤痕,可是抬手的动作又迫得袖子往下滑,手上的淤痕也不合时宜的露了出来。
萌萌脸上的表情更惊慑了,不顾白沭北的阻拦,直接从副驾爬到了后座。
白沭北沉眼从后视镜里看着,脸色阴霾。
林晚秋只顾着接孩子,孩子一到她怀里就小心翼翼地抬手想去触碰她,可是手指快覆到疤痕时又无措的停住,眼神心疼又充满哀伤:“疼吗?”
再疼的伤,现在看着孩子这副样子她也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