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犯蠢?但是当日我明知这不对,却满脑子都想着要出来,若不是你由你点破,其实方丈师傅和禅师根本早就知晓我这些小伎俩,怕是来年、再来年我都还不会放过自己呢。”
虽说的确是得不偿失的傻事,但是由顾相檀做来,赵鸢却依旧不忍念他,加之想到他当日思乡的心情和如今的处境,反而倍感心疼。
赵鸢虽努力不让这些情绪流出,但顾相檀还是自他眼中看出了些什么,心里不由一暖,笑得更深了。
只是他要说的可不是这个,顿了下继续道:“人便是如此,若是直接由师傅和禅师来告诫我所犯的寺规,又或者直接罚我入刑堂惩处,我虽得了教训,但许是心里未必如此服气,搞不定叛心更起,做出跟过错的事儿来,丝毫达不到自省的目的,但是从你嘴里告诉我真相,师傅禅师却一句不提,这便只让我见了他们越发羞愧,以后反而再也不敢了。”
赵鸢皱眉:“所以呢?”
“所以对待有些明知是错,却还不得不错之人,未必要明面指出揭穿、截断她的所有退路,有时反而留些余地,给其喘息的机会,她在自己想通之后,只会愧疚感激,自省以报恩德。”
顾相檀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是赵鸢太了解他了,心中一转,便隐隐会过意来。
“你怎么会见过她?又知晓她心中有愧呢?”难怪当日就觉得顾相檀表现奇怪。
顾相檀说:“释门寺供灯的时候碰巧见的。”
“碰巧?”赵鸢反问。
顾相檀点头:“她也在供灯,且心神不宁,你说说她会给谁供?”
赵鸢道:“她的来历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才是对的,而你三哥也不愿查是么?”
赵鸢抿了抿唇,片刻竟然道:“三哥……这些年太寂寞了。”
顾相檀一愣。
寂寞……
多么新鲜的词儿啊,于现下的自己和赵鸢都新鲜。
可是于上辈子的他们……又都那么熟悉。
想到曾经赵鸢在死前也如侯炳臣一般,在苦寒寥落的荒原上一待就是四年,举目无亲心如死灰,那时的寂寞和沉郁又有何人能知呢?
顾相檀叹了口气。
“总之,我们便赌上一赌吧,是好是坏,皆由你三哥自己来选。”
☆、拉拢
这一日上朝,难得宗政帝招了顾相檀和观正禅师到了乾坤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皇上要为太子的婚事挑个吉日。
这还是顾相檀到京城之后第一次在上朝时出现,穿不得袈裟,那便仍是一套素服,清清淡淡地站在右相仲戌良身边,小小年纪,不卑不亢。
观正禅师把几个吉日呈上给皇帝挑选,皇帝装模作样地琢磨了番,御笔圈下了开春初十这个日子。
“能赶上天月合德的大吉之日,也算是太子的福气了。”宗政帝喜笑颜开地朝敬国公看去。
敬国公忙低头附和。
群臣一番道喜后,宗政帝左右看了看问孙公公:“怎么不见神武将军?”
孙公公道:“将军身子不爽,这三日皆告假。”
“哦?可是累着了?又或是秋日受了凉?听说这几日将军连军营都未去,如此这般定是要注意修养。”
想侯炳臣一个身彪体健的大将军,真要容易着凉也太惹人笑话了,亏得皇帝把这体贴关怀的语意表情都拿捏了个十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