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见了方巧巧,也是高兴,不知为何,见了这大伯母,便觉安心:“伯母。”
方巧巧笑笑,伸手拉过她:“阿紫是不是又长个了。”
这话不是寒暄,确实是觉她高了些。宋氏微微苦笑:“这半月都没好好吃过饭,听下人说,夜里也常梦魇。这人一瘦,就显得高挑了。”
方巧巧恍然:“小小年纪总不会藏着什么心事吧?”
慕紫迟疑片刻,才问道:“伯母可听了二伯母的事?”见她点头,才继续说道,“那天确实是我先打玉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店铺老板却说是二伯母动手打我。虽然我讨厌她,但是……听说她被休在家,日子过的很是凄惨,人都半疯了。阿紫想,如果当初我说出真相,她就不会被休,变成今天这模样。”
她每日想起这事,就觉心头烦躁。这事,她跟母亲说了,母亲只让她别多事,更是不安。
方巧巧仔细问了宋氏当日的事,比从下人那听来的详细。听完,脊背冷汗涔涔,那慕立成,实在是个可怕人!根本就是他同掌柜串通,借机休了孔氏吧。孔氏为人确实不机警,但还不至于愚蠢到让做事沉稳的慕立成冒险休妻吧?她想不通,其中应当有什么缘故,但现在看来,还不知何故。
慕紫低头绞着手指,如果不是母亲拦着,她早就到老祖宗面前说出真相,省得她内心受这煎熬。
方巧巧说道:“阿紫不必自责。你可想过那掌柜为何会那样说?”
慕紫摇头:“事后我有去找过,但铺子关门,邻人说掌柜全家回乡下了,如今还不见回来。”
方巧巧冷笑:“慕立成做这事倒是滴水不漏。”
宋氏微顿:“大嫂这话是何解?”
“那掌柜何苦要为你隐瞒动手一事?不是顾及你是慕家嫡女,位高庶房,而是因为他早被人收买。即便你说出真相,他也会一口咬定就是你二伯母先动手。”方巧巧轻叹,“你一时做错确实不好,但也无需一直自责。”
慕紫何等聪明,立即问道:“谁收买他?”
方巧巧面色微顿,淡笑摇头:“大伯母怎会知晓,只是觉得他突然如此,又举家离京,定有蹊跷罢了。”
慕紫想不到长辈那复杂的事,只是她这样一说,心里也舒坦起来。就算她这次说出真相,二伯母安然无事,但下回还是有人陷害她,那结果也是一样的,依旧会疯癫,不过是迟早问题。
宋氏带慕紫回到院子里,心思沉沉,又折回聚芳院,寻了方巧巧。
方巧巧见她回来,已然明白。宋氏见下人离的远,小心问道:“大嫂怕是知道那收买的人是谁吧?”
方巧巧说道:“弟妹知我所想,日后对那人,还应多生几分防范。”
宋氏证实猜想,也惊的一身冷汗。她和慕立成也算同住一个宅子十年,却头一回知晓他的真面目,越想越觉可怕。这事方巧巧本可以不告诉她,但还是提醒了,心里十分受用。
慕韶华方才去书房放书去了,明日得回翰林,又有好一阵子要忙。收拾完就回房里,自从知道妻子的事后,就总觉离开久一点都不踏实。进屋刚好见到宋氏离开,回屋见妻子去翻账本,又是要学做账的架势,笑道:“走了一个月,你也有许多要忙活的了。”
方巧巧笑笑,抬手屏退下人,一手拿账本一手将他拉到榻上,悄声说道:“大郎可听说二少奶奶被休的事?”
慕韶华吃惊道:“你从何处听来的?”
方巧巧和他细细说了前因后果,最后认真说道:“慕立成着实可怕,大郎一定一定要远离他。”
慕韶华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那看似斯文稳重的二弟会做出这样的事,往日他们聊的还好,二房被责令搬走时他还觉慕玉莹拖累了他爹,自己也一度愧疚。慕立成说无妨时,他感动非常,如此大度,实属难得。可谁想……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叹道:“虎毒不食子,他却为了休妻,将一双子女都推入火坑。”
方巧巧摇头:“他唯一想留的,兴许只有慕平。女儿对他而言不重要,儿子却很重要。否则当日也不会推脱他不舒服,只身前来,怕也是不想让儿子看见他的丑行。”
慕韶华心中愤愤:“那孔氏未免太冤了些。”
“嗯……可不过是她自找的。她若聪明些,不那样张扬跋扈,也不至于被他抓了把柄,落得那样的地步。大郎离那伪君子远些罢,二房的事我们不便插手。”
慕韶华最后还是点了头,又叹了一气。子不教,父之过,果真是真的。之前以为是孔氏不会教孩子,这样看来,分明是那做爹的心术不正。这一想,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长子他并不担心,素来都听管教。就是长善……他思量一番,说道:“长善好动,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也给村里人添过不少麻烦,只是大家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不同他计较。但放眼日后,只怕不好。”
方巧巧稍稍一停,瞧着丈夫:“大郎的意思是……”
“兵营规矩严苛,长善又喜那些,为夫想,若是送去管教管教,或许比他从文的好。”
方巧巧对这事也在犹豫中,一面的确适合他,一面又不舍:“日后天意难测,在这京城,总比在边塞战场安全。即便人不能攀在枝头,也可安然一世。”
这话一提,也戳在慕韶华的心口上,他又何尝不怕。
“大郎,长善如今也会衡量这些事,让他自己想罢,路由自己走,往后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