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我刚刚去见过三皇子了。”
老太爷神情一下子就激动了,伸手按住了青瓷的肩膀,“他怎么说?!”并不意外青瓷可以和三皇子联系,当初在江南时感情那样要好,怎么会没有联系的方式呢?一心只关注晏君这件的老太爷,并没有发现青瓷对少卿的称呼变成了三皇子。
“他说左右三天就能出结果,让祖父不要插手关于晏大哥的任何事情,这是忠告。”
把少卿的原话重复了一遍,至于第二个忠告就不用说了。
青瓷都能从少卿的话联想到可能是身份出了问题,老太爷一听到这话眉心马上就皱了起来,细思良久后才自言自语道:“当初是顺江捡着晏君的,只粗略查了一番就认定是孤儿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来认亲,不仅仅是孤儿么……”
当初的晏君只是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孩,也亏得那日是春日天气正好的时候,若是在寒冬,怕是已经没了。这样无害的一个孩子,根本就没有下死劲去查过……
青瓷仔细打量老太爷的神情,见他神思都集中在了晏大哥的身世上,并没有十分在意自己是否教错了人这件事上,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缓了缓再次轻声道:“既然他已说这事不要管,祖父您也别再找其他的路子了,等结果吧。”
小心翼翼的成分太重了些,老太爷回神看了青瓷一眼,伸手在青瓷的头发胡乱捋了一把,笑骂道:“在你心里,祖父就是这么不堪一击的?”难道不是么?青瓷没回答,脸上已经把这几个字给刻了出来。
老太爷敛眉,叹了一口气。
“我开始时确实对晏君很失望,你知道的,我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不夸口的说,头三名必有晏君一席之位。我在江南太久啦,承蒙皇上还念着旧日情分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可这都是暂时的,要保谢家,必须要有长久的人脉。”
“你的想法你祖母也跟我说了,老大现在跨了,老二现在还只是将就,还不知道老二的将来到底是如何,所以必须要铺其他的路子才行。”
青瓷震惊,一直以为祖父是因为对晏大哥失望才会如此,没想到祖父已经考虑得这么长远,更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多任性……眼睛有些发红,趴在老太爷的膝头,声音亦是哽咽,“祖父,我是不是很任性,我让你们失望了。”
回应青瓷的是老太爷褶皱的手心轻抚脸庞。
老太爷慈爱道:“你是我的长孙女,也一直都是你陪在我的身边,在我心里,你和长孙都是不离的。我对你也不好,我若真对你好,就不该把青釉的事情告诉你,就不该让你从懂事起就背负起青釉的以后,就不该让你承受对父母的怨恨,更不该让你去做我这个老头子都下不了手去做的事情……”
青瓷眼泪终于绝提,俯在老太爷的膝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传来的是轻柔慈爱的抚摸,苍老的声音很是坚定,“你放心,祖父还能折腾几年,谢家不会倒,你可以过你想过的任何生活,青釉也不会出事,祖父保证。”
“没了晏君还有其他人,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明静院这边是祖孙两的畅谈,立松堂这边却是气氛冷清。只有初夏知道谢明安表面谦谦君子实则狼心狗肺,其他人都还不清楚。以往谢明安虽然和善,但立松堂的丫鬟们还是和他保持了距离,自然是避苏氏的嫌。
只有几个大丫鬟去接手谢明安的事情,如今初夏不肯上前,其他几个见初夏神情不对,思虑一番也没有上前,让小丫头上去倒茶,如今就谢明安一个人坐在堂上,颇有些冷清的意味,好在他正一脸沉重的想事情,倒也没注意到这些小事情。
苏氏亲自从外面端了一碗银耳枸杞汤进来,白润润的银耳上飘着点点血枸杞,看着就很舒心。无声的上前,轻轻把汤放在谢明安的手边,水青的水袖轻轻拂过桌面然后素手盖上了谢明安的手背。
“夫君,怎么了?”
谢明安回神,侧头看向苏氏。经过几日的调养,苏氏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如今的她不似往日那般的盛装,峨眉轻点就罢了,眼波温润的望着你,眼角眉梢都是柔弱,女儿家果然都是水做的。
这几日苏氏很听话,人也比以前多了几分趣味,谢明安现在倒不会不耐烦,只道:“有些烦心事,在想着该如何解决。”苏氏莞尔一笑,伸手端起桌上的汤递给谢明安,“我一介妇人朝政的事也不懂,我只知道我的夫君是最能干的,一定会找到解决的法子。”
巧笑嫣然的望着谢明安。
这话极大的满足了谢明安的虚荣心,接过苏氏递过来的银耳枸杞汤喝了一口,入口温凉,满心的燥热似乎也去了几分,点头夸赞道:“你的手艺越发的好了。”苏氏轻笑:“既然夫君觉得好,那自当喝完才行,不然就是唬我的话了!”
“我哪里敢唬你呢!”
谢明安一笑,仰头把一碗汤喝了个干净,然后把碗递到苏氏的眼底,“如何?”看了一眼干净的碗底,苏氏这才满意了,点头道:“勉强尚可吧。”眼波一扫谢明安,既有少女的娇俏又有成□□人的魅意。
谢明安只觉下腹温热邪火升起,伸手拉着苏氏的手,凑近苏氏耳语道:“今晚早点歇下等着我~”苏氏低头害羞,嗔道:“老夫老妻的说这些也不害臊!”谢明安大笑着起身向外走去,“晚膳时候再回来。”
苏氏一直笑望着谢明安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人了才收起了笑脸,抿唇,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手帕,一点一点擦拭手背,特别慢又特别用心,好似在擦什么脏东西一般……
少卿双手抱胸倚门懒懒的靠着看着屋内,平静中闪着点点嘲讽。屋内,晏君正坐在窗前垂首看书,还是入考场前的一身青衣,整个人气质淡然,丝毫没有阶下囚的颓废。这本也不是大牢,而是侧殿的一处客房。
“想好了么?”
少卿轻声直言,语气也颇有不耐。
晏君身形一顿,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到少卿的面前站定。目光闪烁几许后才道:“两个选择有区别么,一个会让谢家倒一半,一个会让谢家……”语气是全然的不忍,少卿却是嗤的一声笑了。
眼波满满的嘲讽。
“现在不忍,就能把你从前做的一切全部都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