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不在意,微睁着双眼低头出神,眉间发梢全是雨水。良久之后抬头望天,黑沉沉一片,水滴落在眼里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口气,伸手挡在了眼睛上,动了动嘴唇,夹着树叶苦涩的雨滴入了口。
“还挺疼的……”
好不容易从俞府脱身出来回到客栈的时候,真真是松了一口气。早上从药田离开后就找地方喝闷酒去了,居然还是被俞长舟找到了,被纠缠了一天都头昏脑涨了,把大油伞放在门边立好,耳边似乎还响着俞长舟的询问。
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住了好多天了,掌柜的和他也熟悉了,见他潮红的脸色笑道:“这么大雨还喝酒,我让小二给您送一碗浓浓的姜汤上去!”笑着摇头,“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了!”一边说一边顺着楼梯上楼回房。
唉,那丫头也是可惜。
双眼清明又重情义,怎么偏生投胎去了那样的人家!低着头往自己的房间而去,却在自己门口看到了好几双沾满泥泞的鞋子,眼皮一跳,抬头,看到四个带刀的侍卫站在自己门口,然后就被【请】去了隔壁。
进门就看到一名少年坐在桌子旁。
头发还在滴水,衣服也紧紧的裹在身上,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狼狈,手肘抵在桌子上,双手把玩着一块玉佩,那玉佩通体黑润,烛光下点点金光闪耀。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那块华贵的玉佩,反而是他的双手,手指根根分明,雪白到了极致,让人不知不觉随着他手指的舞动转移视线。
“少爷,人带来了。”
四名侍卫齐齐站在门口,腰间的佩刀冷硬的发亮。
依旧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头也没抬。“怎么样才肯医治?”声音有些沙哑,若再细看,脸色也有些微微潮红。老先生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拍才后知后觉是对自己说的,然后马上就怒了。
这话分明是早上那丫头的人!
“你也是谢家的人?那丫头找你来的?”
那丫头?少卿手里的动作一顿,抬眼,定定的看着喝了酒胆子更大了几分的老先生。老先生这才第一次看清了这还算稚龄小公子的眼睛,生的很好,只是这眼珠太黑了,黑到没有任何情绪,看着你的时候,像看死物似的!
看着这么温润的嫡仙贵公子,冷下来的时候眼神居然这样得凶煞!
后退一步。酒意醒了大半。
“我不姓谢,她也不知情,我再问你一次,治还是不治?”伸手揉着眉心,语气也有了些不耐。老先生梗着脖子,“不治,就算你杀了我,还是不治!”像是表决心一样,上前一步,气势十足得瞪着少卿。
我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
“呵~”少卿直接笑出了声,特别好笑的样子。“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怕死的?”点头,“也是,好多没头脑的莽夫都是这个想法。”起身,走到侍卫身旁直接拔了一把刀出来,走到老先生身边,一下子把刀锋贴在了他脸上。
冰凉的杀意让残存的酒意彻底清醒了,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歪着头,很是乖巧的看着他。“知道我怎么收拾不顺我意的人吗?”一边说手也跟着用力,冰冷的刀锋似乎要镶进他的肉里,连摇头都不敢!笑得愈发明媚,握着刀柄的手一松,刀锋顺着老先生的脸颊滑落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然后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放心,我从来不会让人死,因为死,是最大的解脱。”
老先生已经被吓傻了,只是怕惧的看着少卿。
“所以,现在你的回答是?”偏头,好整以暇的再次询问。老先生或许真的被吓傻了,只是喘着粗气并未回话。少卿也不催更不恼,只笑着又添了句,“或者,你更希望我去城南找那位姓刘的卖鱼郎说说话?”老先生呼吸都停顿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少卿,“你怎么找到我孙子的!”
多年不敢回京,儿子孙子都改姓跟了旁人,就是怕谢家斩草除根!
没有给他解惑,只是抿着双唇若有所思,突然眼睛一亮,兴致高昂的看着老先生。“还是说,你比较喜欢亲手把你亡妻的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阿?”
“阿!”
老先生一声大叫,连退了好脚步踉跄的摔在了地上,大大的喘着粗气,极度惊恐得看着一脸微笑的少卿。
他,他不是天上嫡仙,他是地狱来的恶鬼!
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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