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莹与卫希夷对望一眼,卫希夷对于唐兵行军有序给予了肯定。女莹道:“是了,我们不该总将他当作当年那个模样。闻说唐地被治理得不错,可见他也是有些本事的。”
姜先如愿以偿地被频繁在卫希夷面前提起,也得到了肯定,然而卫希夷的朋友们对他的评价却偏向了另外的方向。庚与女莹都认为他别有所图,姑娘们是去干大事的人,看出来姜先对卫希夷有那么点意思,也没有将他的行为全归因于此。与太叔玉夫妇一样,他们认为,姜先南下是因为有利益。
庚说:“天邑诸侯云集,却并不同心。唐公有两种选择,一、留下来,尽力从中取得更多的利益;二、暂避锋芒。二者都有可能是正确的选择,也都有可能是错误的选择,是对是错,端看各人如何把握。唐公有母亲、外祖在彼,不须自家费神太多,又留重臣守家。无论天邑做什么,成了,他也有份。败了,他便说他不知,可以出来重整旗鼓,做个好人。”
女莹叔频频点头:“是这个道理。至于随我等南下,他既非携举国之兵,又非倾全国之力,随时可以抽身。对付荆伯,胜了,自有好处。败了,荆国离中土也不近,不会损伤他的根本。”
两人一致认为,姜先此人,实在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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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狡猾”之人却十分用心地与任续商讨行军事宜,天上阴云翻滚,眼看要下雨了,很容易让人回想起在蛮地的时光。南君昔年曾为他们配过精干的蛮人向导,姜先与任续从他们那里学会了不少雨中行进的法门。
蓑衣斗笠是在唐国就备下了,为此,将许多工匠都累坏了。人手一根手杖,辎重车上一定有一捆柴草。天阴的时候,姜先还是乘马的,任续却很小心地为他准备了一辆车,一旦落雨,就会将他塞进车里。姜先再说自己变得强壮了,那也是不行。
老天这回帮了忙,足了数日没再落雨,在王畿附近,道路也好走,这几日行进得很快。一前一后的双方,交流也不很多。只在开头,双方打了个照面,约定若有麻烦,会互相照应。因为不是敌人,是以先通了消息,确定会同行一段不短的路程。
许国是女莹的外祖家,许侯老奸巨滑,无利不早起,要他支援外孙女也不是不可能,许够了好处即可,尤其还有姜先同行。或可路过许国修整,又可询问些消息,许国有许多自蛮地而还的人,也可收束一些旧部。
然而无论女莹还是卫希夷,对此都持谨慎的态度。蛮地之变,许侯可没有护送外孙回归继位的举动。此番能自许国得到多少支持,还是未知,可以试,但不可以依赖。倒是与姜先,要保持一个比较友好的关系,反正现在双方是需要互相帮助的。
友好,又不粘连太紧。
姜先得到了比较友好的待遇,任续却发现了一个问题,回来报与姜先:“前面的人,好像在变多。”
姜先思索不得其解,要说投靠,也该投靠自己才对,他相信任续的观察,下令:“再探。”
任续道:“有点难,她们很小心,我开始相信她们或许可以复国了。”
姜先想了一想,道:“她们在咱们的前面,路过她们的营盘,点点挖了多少灶。”
任续有些佩服地道:“是。”
又过数日,任续发现前面行军灶并没有变多,但是他确信,自己并没有眼花,人一定是变多了,又报与姜先。姜先思忖一下,道:“从她们造饭的时候看,一顿饭花了多长时间。”
这一回,任续发现了问题,心中也不无诧异,回来对姜先道:“造饭的时间比先前长了,她们那里果然多了人吗?而且很谨慎,为了遮掩,也不添灶。”
姜先皱眉深思,过了一阵儿,眉头舒展开了,问道:“离开天邑的时候,是不是说过,直至荆,都与她们一路的?”
“是。”
“再派斥侯,往前走,绕到她们前面,看是不是还有人,是做样的人,做什么样的打扮。要快!”
“是。”
派出去的斥侯还没回转的时候,天终于下雨了。十分不凑巧的是,此时离天邑已经有了些路,大路修得便不如临近天邑的地方好,之前又下足了雨水,此时道路变得泥泞不堪了起来。
前方,卫希夷的队伍有千人,女莹的人马已收束到了六百余人,将准备好的手杖、蓑衣等物分发下去,辎重车轻了许多,行军的人也方便了一些。卫希夷道:“咱们还有些富裕,要不与他们一些?”
女莹道:“好。”
卫希夷道:“我亲自去送,再听听他们有什么章程。”亲自押着两车蓑衣,往姜先的队伍奔去。
姜先的斥侯发现了她们,卫希夷打着自己的旗号,很好认。姜先听说卫希夷前来,正了正衣冠,咳嗽一声:“快请!不对!备马!我亲自迎接。”
卫希夷奔近了就失笑,她看到了姜先的队伍准备周到,自己押送的这些东西,便是多余了。来都来了,与姜先再沟通一下,也是必需的。远远看着当初住在王宫里,细柴杆儿一样的鸡崽,扔山林里能饿死的鸡崽,现在居然可以策马奔驰了,这种感觉很新鲜,让卫希夷会心一笑。
看到一个柔弱的人变得坚强,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心情一好,卫希夷便送了姜先一个大大的笑。姜先摸不着头脑:【我做什么好事啦?】
及近了,卫希夷大方地道:“原以为你们会准备不足,没想到是多此一举啦。”说着,马鞭往身后指了指。姜先也看到了她身后的车辆,惊喜地道:“是送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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