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以琳跟着进入他房间时,他已经在浴室里,白衬衫被脱了扔在房间地板上,她帮他拾起来,上面满是脏兮兮的印子,还有他汗液的味道。她拿着他的衬衫,坐在床尾等他,隔着浴室磨砂门,听到花洒带出来的水声,莎莎莎,莎莎莎,他的身影隐约印在门上,大致可以看出整体轮廓。
陈铭正简单冲洗一下就出来了,腰上随意裹着一张浴巾,头发湿湿地在滴着水,身体没了衣物的遮蔽,殴打出来的青紫痕迹便一览无余,虽然以琳已经设想过无数遍,可当她看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还是心痛不已,“陈铭正,我们去医院好不好?”她上去问他。
陈铭正没有回应她,直接绕过她,自己坐在床边,拿着干毛巾胡乱地擦头发。
陆以琳楞在原地,几秒钟以后她跑出房间,很快又跑回来,手里抱着一小盒医药箱。
“你不去医院,那让我帮你擦点药。”陆以琳将药箱放在他身边,弯腰从里面找出跌打的药膏,将药抹在棉签上面,凑近了帮他上药。陈铭正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闷不吭声地抬眸撇了她一眼,然后从她手里取走棉签。
因为伤在后背,陈铭正需要整个人扭曲身体才能勉强给自己上药,他宁愿这样,也不要她碰他!
“陈铭正,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陆以琳说着话就忍不住哭出来了。她一遍遍地叫着陈铭正,声音颤抖哽咽。
“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及时找到你,后果……”陈铭正自己说不下去了,狠狠地将手里的棉签往地上一扔,眉头紧锁,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压抑满腔的怒火。他真想剁了那个人的那双手。
“对不起,呜呜呜……我不该任性……呜呜我……呜呜不该一个人去那里,我错了,呜呜……可是陈铭正你不要生我气,呜呜……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以后都不会……”陆以琳趴在他的膝上,抽抽搭搭地哭着,说话的声音便断断续续,句与句之间听不太清楚,哭得厉害了累了,她整个人缺氧一样,一下子就倒在床边,昏睡了过去。
任陈铭正再怎么愤怒,可看到她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甚至都哭晕过去了,他哪里还顾得上跟她计较?心疼地将她从脚边捞起来,帮她洗澡换衣服,照顾她睡觉,期间陆以琳迷迷糊糊地醒来过一次,像猫咪一样眯着眼睛,嘴里嘟喃着,“陈铭正,对不起。”
陈铭正坐在床头,看着她疲惫中更显娇弱的睡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该拿你怎么办?
虽说陈铭正不想跟她计较当晚的事情,毕竟她差一点被欺负,给她带来的伤害更大,可他心里也不痛快,各种混乱的思绪像杂乱的丝线一般,错乱无章的交织在一起,怎么也理不出线头在哪里。他知道他和陆以琳之间存在某些问题,可又无法清楚明白地搞清楚这些问题到底是什么,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束手无策,力不从心,心情怎么可能不复杂?
这种复杂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严重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电脑屏幕上现在正开着一份销售部提交的上个月数据报表,他看了一半就开始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将屏幕关上了。
有人过来敲门,他快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对门外的人说了声“请进!”
来的人是江珊,她笑着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份餐盒,上面印有酒店Logo,她将餐盒径直送到陈铭正桌前,“刚刚在这附近喝早茶,想起可以顺便过来看看,这是带给你的。”
陈铭正见不是下属,端着的架势有所放松,疲惫的样子一下子显露无疑。江珊立在他身边,关切道:“正,你还好吧?”
陈铭正没有多说什么,脸上毫无波澜地摇摇头。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示意她坐到对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