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明白安荣这么火急火燎的想要撮合两个人结婚,背后又暗藏着什么猫腻。
董丽华是黑脸扮到底,说了与顾致城结婚的诸多不好:“先说两家肩膀不一边儿齐,门不当户不对的嫁过去受婆婆的气。”
“就说翠莲他们俩也不般配,一个常年呆在部队里头一个习惯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两口子这说不到一块去,以后日子过得也舒坦。”
邵华闻言不乐意了,张口就反驳说董丽华净说些歪理:“从来都只有盼着孩子嫁个条件好的人家,没听说过谁家嫌弃亲家太有钱了。再说你们家有钱,他们家门户高不正好一般齐么。”
“都说两口子最好能互补,一个爱说话的配一个不爱说话的。一个当兵的配一个当老师的,两个人齐头并进日子越过越红火。”
董丽华嗤笑:“你也说她将来要当老师的。孩子上了这么多年学,就为了去农村今天教三年级语文明天教四年级数学?”
邵华跳了起来,摔了手里的饺子鼻子气的都歪了:“农村咋地了,你不是农村出来的。你咋还能说这样的话呢?你可真行啊,吃了两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说完指着张翠莲的鼻子骂道:“我不管,反正我就看好这个小子了。你赶紧趁着过年之前拉个拉个他,实在不行你把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看着邵华气汹汹的背影,董丽华扭过头问道:“她啥意思?”
张翠莲没好气的嘟囔:“让我投怀送抱献殷勤去呗。还拉个拉个,我拉个什么?”
说完噗嗤一笑:“这都是我姥姥的话,说当年我妈就愿意拉个我爸。她还喜欢把煤铲叫煤掀,褥子叫玉子,戒指说是溜子。”
董丽华笑道:“这都是老人说的土话,你别挑老太太的错儿。”
张翠莲点头:“我知道,就是有时候不大喜欢她说话的口气。你不知道有一次回家碰见了我姥姥,那个时候我妈刚去顾家闹腾完。也不知道跟老太太说什么了,见着我那个冷嘲热讽啊。开口就是‘你没跟那小子轱轳内蒙去啊’。你听听这措辞,这语气。我都不知道跟内蒙有什么关系。”
她拿着擀面杖敲了敲面板,想起老太太脸上那诡异的神态就觉得恶心。
董丽华笑了笑没说什么,娘俩只以为邵华最多也就是追着她们絮叨絮叨就完了。
没想到过了小年,她跟张广福两口子提了不少年货过来。说什么今年这个年没准就是张翠莲最后一次在娘家过了,他们两口子不跟孩子计较。这一次两家合起来团圆一次,以后也怕没了机会。
张翠莲虽然清楚这是最后一次过年,可从来没想过两家一起过。可见邵华跟张广福如今有多盼着她嫁人,越是如此她心里头越是不安起来。
送走了邵华张广福两口子,谢军进屋问起了董丽华:“他们两口子啥意思啊?什么结婚啊?两家老人还没有见面呢,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董丽华就把之前邵华的意思说了:“恐怕心里头憋着什么坏水呢。翠莲的意思是要想安生的结婚,就得在他们面前装成不乐意的样子。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门亲事是她自己乐意的,他们就不能同意了。”
谢军晒然:“这是哪门子说法啊?”
董丽华耸耸肩表示也想不明白。两口子相对无言的时候,忽然听见厨房里张翠莲一声惊呼。
二人跑到了厨房,看见张翠莲一脸无语的盯着邵华送来的年货。
“带鱼都坏了,这边儿都黑了。茄子干一大包,一个鸭子不大点儿。这就是她送过来的年礼,靠着这些玩意混口年夜饭。我也真是服死了!”张翠莲觉得丢人极了。她以为邵华肯定把之前她送去的年货又送了回来,毕竟之前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进门拎着一大包的东西,还以为她转性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抠,就会用嘴说好听的。
董丽华走了进厨房,笑眯眯的翻着刀鱼:“你妈就这样,不吃饭还能送出三里地。这也是本事,刀鱼就是时间长了。冻了化,化了冻有点不新鲜了。没事儿,我一会儿切开瞅瞅。”
谢军撇了一眼,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糟蹋粮食。都是从三年灾害饿着肚子过来的人,知道粮食的可贵。吩咐董丽华:“那玩意儿坏不了,你把黑边子剪下去。剩下的收拾收拾,炸鱼块吃。”
说完又怕张翠莲趁着他们不注意把东西撇了,加了一句:“给楼下加个菜!”
说完开了房门,去了楼下修车厂。董丽华一边麻利的收拾带鱼,一边噗嗤噗嗤的笑:“你爸是怕你偷着撇了呢。”
张翠莲有个毛病,对食物太矫情了。长寿糕上长了个绿毛,通常人抠掉绿毛就能吃。她不行,非说那是坏了。寻个理由就能给你撇了,谢军发了多少次火都没用。
就好比这条鱼,两口子不在家。她一准拿出来丢到楼下垃圾桶里去,根本不给大伙下口的机会。
索性谢军也不让她吃了,直接炸鱼块给楼下学徒工们加个好菜。
张翠莲无语,想说这样容易让人拉肚子。可一想想现在的人,还不知道注重饮食健康。等到后世满大街都是什么地沟油、苏丹红的,才想起来多吃绿色食品少接触工业垃圾。
眼不见为净,张翠莲也不去触两口子的逆鳞。只要爹妈不吃,别人爱咋咋地吧。
大年三十儿这一天,邵华一家三口穿着新衣服一大早就赶过来了。厂子里放了假,谢季浩都回了家。董丽华跟邵华懒洋洋的躲在被窝里看电视,谢军则是躺在谢季浩的小床上翻着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