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晓正看一件来稿。这篇稿子,批评个别官员给当地分散的古代遗存,胡乱“迁址”,把本来毫不相干的东西,如庙宇、牌坊、亭堂、廊桥和碑刻等等,搁到一块儿,以并凑“新古蹟”。据说这样一来,能够挥集群効应,放大对游客的吸引力。
于是作者写了一段批评文字,词句尖刻,不乏黑色幽默。说这些官员,身穿中山服,头戴长舌帽,夹着黑亮的人造革皮包,单看打扮够朴实,也够平易近人的。他们腿脚既利索,又勤快,何时来了兴致,就四处转悠,去搜寻古物。一经现哪些地方有个木亭,有块断碑,有间小石屋,有株古槐,有尊缺臂断腿的石佛,就兴奋异常,指指划划,吩咐随行人员将之统统迁到某处,加紧拼接景观……现在,这类地方性的特有“组装古蹟”愈来愈多,不古不今,不僧不道,不驴不马,不伦不类的,让人看了哭笑不得。
庄梦晓正读得入神,马骐敲敲门走了进来。他捧着一本相册,在庄梦晓的写字台上小心摊开,取出十多张图片,说:
“主编,这是一组徽派民居图片,另有几百字简介。我觉得挺适合在封二封三表,可又吃不准,想先请你过过目,看行不行。作者是个急性子,要我早一点儿给他答复。”
庄梦晓问:“又是青年摄影协会会员的大作吧?”
马骐笑起来:“主编您圣明,这堆图片,就是屎蛋兄弟的。这讨厌鬼,和我一样,人品是三流的,可出手的作品真不含糊,皆是上乘之作,让人一见,就__”
说到这里,马骐故意打住,只咧着嘴,眼睛紧瞅着庄梦晓。
“哈,你原来是这样看你那弟兄的!”庄梦晓笑了,“既然是三流人品,那么,咱不妨帮他改改急脾气,先不答复。”
“哎哟,怎么和我想的一样呢!”马骐狡黠一笑,“好吧,我明天下午再告诉他。让他急去;越急,我越给他拖,拖,拖,死劲给他拖呀拖。”
“行了,行了,别装样儿了。”庄梦晓说,“我还真打算在封二、封三点这类图片。屎蛋的杰作,倒挺合适的,能给刋物生色不少!”
说到这里,庄梦晓拍了一下额头:
“嘿,你不来,我差点忘了,有件事得劳你帮忙。靳少艾有急事回了新加坡,今晩归来。我想明天中午请他小聚,地点选在劳燕饭庄。你代我先预订一席吧,要那种桌椅设在草亭里,并且紧靠江边能听见浪涛声的!”
“真不巧,”马骐说,“饭庄的胡老板去了外地,要待几天才回来。不过,你放心吧,我和里边的人都熟,会安排好的。”
马骐转身要走,顺口问道:
“还有谁参加?共有几人?”
庄梦晓说:“一共四人。靳少艾,你,我,还有一位__”
马骐截断庄梦晓的话,说“你先别告诉我那`还有一位'是谁,让我好生猜猜。”
接着,马骐念动真言“吽嘛呢叭咪吽”,然后一脸坏笑说“嘿,我一猜一个准,一定是何婷婷。对不?”
“对,是她。”庄梦晓道,“她明天要回一趟北京。这桌酒,既为少艾接风,也为婷婷饯行。”
“就算不嘟囔`吽嘛呢叭'我也知道,一定是她!不然你不会有那样的神情,又快乐又腼腆的神情。”
庄梦晓本来并没腼腆,叫马骐一说,脸倒一下子红了。马骐瞅着,很是开心,便嘻笑着扭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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