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萍深深感激陈勇的救拔之恩,心里头总记着他。而陈勇呢,既惊艳吴萍的体貌,又怜惜她的遭遇,常假借远亲的名义去探望她。渐渐地,就像戏文写的路子一样,两人便由初见时的互相倾慕,进而演化出了深度的恋情__就是说,陈勇闯进了吴萍生命的天空。张五根对此不吭气,不妒也不恨,不仅因为他向吴萍起了“她的身子她做主”的重誓。还因为,他从另一面获得了“补偿”,找到了平衡,一种脆弱而荒诞的平衡。
在好多事情上,张五根是猥琐而愚蠢的,是窝囊而无能的。但他有一根神经却相当达__嗜财,就像臭虫嗜血一样。钱,是他心灵中的七色草,是他头脑里的致幻药。不必说捞到一笔大钱会叫他欢喜得睡不着觉,即便是从路上拣了一枚小钱,他也会眼睛笑出一条深缝。陈勇深悉他的这一个性,也熟悉一叫《老鼠爱大米》的歌,每一次幽会过了,总让吴萍捎回一点“大米”,塞给张五根。让张五根搂着“大米”睡,算是对他不能搂着她睡的一种体恤和补偿。
有一次,吴萍干脆对张五根把话说白了“我觉得,咱俩说夫妻不像夫妻,你说句实话,咱俩是不是只像个奇怪的利益联合体?”
张五根听了这新概念,只咧嘴笑,等于默认了,并且带着满足的意味。
现在,这一利益联合体开着丰田小货车,改变路线,直向翠屏宾馆驶去。
让吴萍意外的是,陈勇提前在翠屏宾馆前的绿化带旁等着她。他的黑奔驰车,停在他身前十米的地方。
张五根把丰田开过去,在离陈勇约二十步的地方停下。两人下了车。吴萍快步向陈勇走去。
陈勇一脸灿烂,抢前一步,亲昵地攥住吴萍的手,不避讳她的丈夫就在跟前。不仅不避讳,还极度漠视这个“爱大米”的男人,连看他一眼都不看,仿佛面前根本就不存在他这个人。张五根原本挤着笑,讪讪地要打招呼,却在对方的蔑视下露了怯。于是缩至一旁,楞楞地瞧着两人半搂着向大黑奔走去。
陈勇没忘记打张五根。他拉开车门,探身拿出一个厚厚的纸袋,不作声,只回手一丢。张五根忙张手接在怀里。吴萍扭过头来,对他喊:
“我们商量事儿,你先走吧!不然,就去旁边找个地方,遛达着等我!”
张五根捏了捏纸袋,晓得里边是钱,比以往多出好多的钱。“大米”立时征服了他。他根本没听见吴萍说了啥。他脸上洋溢着如吃生日蛋糕似的笑,鼻子皱得像嗅到了鱼腥味的猫,嘴咧着,下意识地直想啍几声小调来表达他的兴奋和满足。
吴萍瞥见他那猥琐的神态,心里泛出了厌恶。车门关上那刹儿,陈勇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她饧着眼,全身柔柔软软的,软得像在火堆旁快被熔化了的蜡团。
“录音带呢?”陈勇放开手,问道。
“你替我解开上衣扣。那东西,就在里边……”
下车前她早把录音带预先从手包里取出,放进乳罩里了。
陈勇深有意味地一笑,探手从她胸前掏出了录音带。一取出,便把带子放进早就备好的放录机里,揿下开关,用心听起来。
放录机响起金戈和吴萍在招待所的声响。是时断时续的絮语。半客套,半暧昧,偶或夹杂着金戈憋不住的喘息声。
吴萍拢了拢头,催陈勇
“快呀!那没出息的,就在车外呢。”
可是这时的陈勇,不猴急,一门心思只顾听那录音。吴萍有些败兴。以往他可是一见了她就像着了火,热度燎人,非把她烤得快煳了不可。
“快呀!”她又喊一声。
“好,好!就……”
不过,他并没“就”什么,仍继续支着耳朵,用心搜听金戈和吴萍在泡沫剧里有没有那类台词。
吴萍本来身体燥热,这下子,那燥热便冷却了一半。男人好吃醋,这一点她是有防备的,所以早已将带有点酵味儿的追忆话,尤其关于“修旧如旧”的那一段落,仔细洗掉了。见陈勇这神态,她爬起身子,双手捂胸,嘟嘴道:
“那我走啦!你好好听吧,好好察岗吧!看我是不是没皮没脸和金戈滚了床单!”说着,就探手拉车门。
陈勇这才收回了注意力,而且急了,伸胳膊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说:
“别误会!我不是察岗,我是怕金戈的爪子不老实。你要理解,我这么吃味儿,正是因为我深爱着你呀,我的皇后!”
陈勇这几句话,吴萍听着慰帖。她搂住他的脖子,喃喃说
“你们男人的世界,真是忒江湖啦。”
“是啊,”陈勇说,“男人嘛,哪个不想体会一下那种快意江湖的味道!”
说着,陈勇便摩挲吴萍。吴萍痒得花枝乱颤,说:
“我过去看书,忘记哪本书里说过,女人长得漂亮,是一种用起来非常灵验的资本。哼,你们真坏__臭男人!”
陈勇紧搂着她,翻江倒海地缠绵了再缠绵。
两人从车里出来时,张五根浑然无觉。他在不远处定定地站着,用双手把那盛钱的纸袋紧拢在胸前。得了“大米”的时候,他总是这样舒泰,充满了快感,不妒嫉,不怨恨,更不伤神。此时的他,脸上竟焕着畅快而享受的笑呢。那欢喜的样子,如果用计量表量一量,该是抵近1oo刻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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