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锦江时,华灯灼灼,已是夜间八点多了。石锦良吩咐小赵直奔省城建厅。早先他已和老朋友魏敬友通了电话,约好在厅长办公室见。
魏敬友一听见敲门声,就急赶几步给他们开门。他属于豁达开朗,笑口常开类型的人,说话时眼睛微眯着,不时哈哈笑几声,加上肚子明显突起,头顶童山濯濯,给何婷婷的第-印象是,他整个儿就像一尊佛,一尊意态如如的佛。
“老魏,你又把自个闹胖了!”石锦良边和魏敬友握手,边调侃。
“判断正确!”魏敬友笑咪咪点头,“现在城市建设天天摊大饼,月月闹胖,年年增肥,我这干城建的不跟着一起胖咋行呀!”接着道“走,咱先去招待所安抚一下肚子,边吃边聊!”
用饭的时候,何婷婷才知道,石社长半个月之前就和魏厅长通过话,请他费心给记者站选个合适的处所。魏厅长当时回答:“看你说的,我这里就有合适的地儿,哪还用去别处找?再说了,你那报社的业务,和我这边的业务性质相近,我看就把你那记者站设我这儿吧,咱双方都能受益。”这一次,石社长是专程来面商具体细节的。
“你吩咐的事儿,我们落实下来了,”魏敬友端着酒杯,说“在厅办公楼三层滕出了二间屋,是连通着的。你说顶多按排三两个记者,这二间用起来该不会嫌仄小吧?”
石锦良忙答:
“那太感谢了。我们最初或许只派一个人来,然后就地招聘两个。这样的办公条件真够好的,远出想象。”他偏过头问何婷婷:“你说呢?”
何婷婷笑盈盈地答:
“不要说三个人,就是再多两个人,拥有这宽绰的房间,也够奢侈的。自然要乐坏啦!”
魏敬友一时间理会错了,吃惊地问:
“哎哟!石老哥,我说,怎么这样啊……叫一个女娃子单独在远地执行任务,你心里能踏实?况且……”他沉吟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石锦良先是一愣,继而愰然,知道魏敬友理会错了意思,误以为派来的记者是何婷婷。便笑着说:
“来的人选还没敲定呢!至于她呀,”他指了指何婷婷,“是我们社里的才女,报社那些面向社会展示手笔的大块文章,常由她来写。因此,她没在选派之列。”
吴敬友这才释然一笑:
“我就寻思嘛,让这么漂亮的女孩,远离大本营,在远远的地方执行任务,谁能放心?谁能不为她的安全担一份心?噢呀,我倒真想不到,她还是贵社倚重的大才女哩,自然更不可能来了!”
石锦良朝何婷婷看一眼,补充说:
“话说回来,撇开别的不谈,如果真把她派来,我倒是特别放心的。这丫头,你猜不出她有多刚强,头脑有多聪明,多机敏!去哪儿,她都能闯出局面,搁在沙漠她也能开花!”
坐在一旁的何婷婷,有些不好意思了,朝魏敬友说:
“厅长,我这次是占了便宜,搭社长的车来办点儿私事。不过,我对锦江有特殊的感情,听说要在这设记者站,我挺动心的,说不定会主动请缨过来!真要是来了,可要仰仗您照拂了。”
看魏敬友停杯不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石锦良补充说:
“这丫头,真想不出她有这心思!路上,她倒是说过想申请来这儿,我还以为她只是顺嘴说说罢了。这么看……”
石锦良没说下去,打住了。
说话间,酒已经喝了小半瓶,魏敬友敛起笑容,说:
“不巧得很,今天组织部召我过去,说省委决定把我调离工作岗位。现在先按排我去中央党校学习,再过一个月就要去报到,离职约半年。”
这消息使石锦良很感意外,沉默了一阵,问:
“接任人是谁?你的副手么?”
“不,不是。”魏敬友说,“是从外市升任过来的,按排当副厅长,主持工作,属于过渡性质。唔,是个女性,以前就听过-些传言,说她要调来,今天算是证实了。”
石锦良听这话里好似还有点没说出的内容,不便问,便岔开话题。他和魏敬友彼比熟稔对方的性情,有些话,不说明白也大致能听出意思。两人於是便扯起旧事,甚至说到个人以往的糗事,以博一笑。晚餐的气氛,显得很快活。
饭罢,魏敬友带他们到下榻的地方,他却不走,而是去了石锦良的房间。两人关上门叙旧。过了一个多小时,他过来与何婷婷道别的时候,忽然仃下步来,问:
“我们厅主管的《城建》杂志,业务和你们相近。社里头有几个人,挺敬业,思想挺活跃,据说笔头也不弱,在同行里还闯出了点小名头__这是我听说的,不知可不可靠。你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吧?”
何婷婷来了精神,回答说:
“《城建》杂志我读过几期,很有特色,图文都很精彩。但我没接触过里面的同行。”
“听你这么评价,我很高兴。”魏敬友说,“由这呢,我生出了个想法。刚才石社长已给我解了疑惑,告诉我,先前你爷爷在这个城里主政多年。他老人家的传奇经历,我们都听说过,做为一方大员,他的政声好得不得了。你对锦江有一份浓厚的感情,万一真来这记者站任职,那我告诉你,城建杂志社就设在办公楼的二层拐角,以后你们倒是很可以密切来往。即便你不来记者站,或许也会常来锦江办别的事体,我可以先向他们嘱咐一下,给你提供一些小服务。”
何婷婷听了很高兴,向魏敬友鞠了一躬:
“那就多谢厅长费心啦!”
当晚,他们在招待所安顿下来。
何婷婷读了一会儿闲书,取出日记本,将当天的经历记录下来。最后写道:
前不久,那桩烦心事,终于见到可能了结的希望了。一年多来,生命与心灵受困,五味杂陈,如果能一朝解脱,那将何其痛快、欢欣!而且,不觉间,心中忽而生出一个想法,既然自身的生命史将翻开新的一页,那未,能否索性移一移空间,去一个新的地方落落脚,换一换心境呢?
这新地方,前些日子想了又想,觉得不好寻觅。就是选择好了地方,恐怕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去。
然而,好心的老天爷,像是体会出了我的心愿。眼下就有个让我心动的地方,并且有合适的理由,似可选作落脚之处__目前只算是个选择项,不知要否再迈出半步,使之变成确定项?
哦,只是突然的一次心灵驿动,尚拿不准主意。以后瞧瞧情况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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