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丫头穿的素净,却越发映出一张白净小脸上眉目如画的好看,那双眸子含着水气儿瞧着就灵透,随便瞅自己一眼,掌柜的都觉眼前顿时亮堂了不少。
这美人要说谁没见过啊,可这美人要是美到了一个目光都让人觉着亮堂,那就到了极致了,想来也是,能让丞相大人巴巴收成女弟子的,又岂是平庸之辈。
甭管美人不美人了,人再美,也没自己惦记的份儿,赶紧的做买卖要紧,有这位女弟子,今儿他的造化来了,相爷自来大方,只要瞧上眼儿东西,就没问过价,为着这位心尖子上的美人就更不用说了,自己回头报个花账,今儿这一档子买卖说不定都能顶上一年的开销。
想到此,脸上的褶子越发堆起来,笑的那叫一个谄媚,晓晓看着他那张脸,不由就想起了包子,褶儿多的数都数不清。
跟着慕容兰舟进了里头直接上了二楼,二楼收拾的更精致,侧面劈出待客的雅室,嵌着大理石的八仙桌,下头是蜀锦的绣墩,侧面直通到顶的多宝架上摆着不少东西,有瓷器也有香炉,还有古籍珍本,五花八门,晓晓不大懂这些,可瞧着那瓷器的釉色,香炉的古拙,古籍珍本的黄旧程度,也知道肯定值老钱了。
小伙计上了茶来,掌柜的亲自端过来,走了这半天,晓晓正渴,揭开天青瓷盖碗一瞧那茶,忍不住瞧了那掌柜一眼,这敬亭绿雪可是贡茶,想不到,他这里也有,虽成色略差了一些,也能瞧出这掌柜手眼通天的本事。
那掌柜的敬了茶才道:“不知姑娘想瞧什么,小的这儿前儿倒得了一只十八子的手串,正经的老坑玻璃种儿,姑娘若是喜欢……”
话未说完,慕容兰舟手指扣了扣桌子打断他道:“我家丫头不喜戴那些东西,嫌累赘,倒是稀罕些平常的玩意儿,我记着你这儿有一套盘出来的手捻葫芦,拿出来给我家丫头瞧瞧。”
正说着,就听下头一个嗓门喊上来:“老刘头,那手捻葫芦可是爷一早定下的,你敢卖给别人,仔细爷把你老家伙的蛋黄子攥出来……”
☆、第51章
光听声儿就知道是个善茬儿,且瞧慕容兰舟微微皱起的眉头,跟掌柜的那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晓晓倒更奇怪下头来的什么人了。
晓晓是觉着,能让慕容兰舟头疼的人根本没生出来呢,可事儿就没绝对,这不就来了一个,只听木头楼梯蹬蹬上来一个人,上来也没说客气直接推开雅室的门就窜了进来。
打眼一瞧,晓晓真愣了一下,来人生的极为俊俏,年纪瞧着也就二十五六上下,俊眉朗目的一张小白脸,穿的更是打眼,一身淡粉的绣罗袍,腰间碧色丝绦,两边儿下摆各坠着一个翠葫芦,那葫芦的水头映着淡粉的袍摆跟雨后的青竹叶似的,都仿佛带着水气儿,头上戴了一顶金丝编的二龙抢珠冠,冠上硕大一颗东珠。
晓晓都替他害怕,这要出去让贼人惦记上,一准没好儿,总而言之,这家伙就是一个有财有貌有地位的纨绔,之所以说有财,常人谁穿戴这么一身行头上街,哪怕得了他身上一件儿,也恨不能压箱底儿藏着,哪舍得出来显摆,有道是财不露白,这家伙肯定是钱多的烧得慌,才敢这么出来。
再说貌,这长相,唇红齿白的,乍一看比小姑娘还嫩,这么瞧着倒仿佛跟小白有几分像,再说有地位,他头上这顶金冠可不是寻常人能戴的,且他从外头来指定瞧见了相府的马车,还敢这般放肆的闯进来,可见不惧慕容兰舟的威势,满朝算起来,不惧丞相的也就是几个闲散宗室。
虽说礼亲王让慕容兰舟抄家砍头给灭了,可朱家也没全死绝,有那没几个亲王郡王的在京城里头漂着,就不知这位是哪个了。
正想着,这位已经先开口了:“爷只当什么贵客临门,在这琳琅阁外摆了这么大阵仗,都敢拦爷的驾了,原来是丞相大人,这就怪不得了,怎么着,您这大忙人,不在相府里料理朝政大事,也闲的没事儿逛街面上来了,这可是件新鲜事。”
说着,眼睛溜了一圈在晓晓身上停了停,目光闪了闪唇角扬起一个坏笑道:“呦,我说丞相大人怎么这么闲在,原来身边儿伴着小美人呢。”
说着也不管掌柜的跟慕容兰舟都在跟前,几步挤过到晓晓跟前来,眼睛颇放肆的上下打量一遭道:“美是美就可惜还欠点儿火候,再长两年,说不准能赛过潇湘阁的……”
话未说完,直接给慕容兰舟截了过去:“朱锦堂仔细你这张臭嘴,回头问你一个言行失当,宗人府的屋子可多,挨着屋的让你住上几天,也够你住几年的。”
裕亲王?晓晓一愣,想起宫里听来的那些传言,这位就是那个十岁就逛窑子,十一就获封了个床上小霸王的裕亲王?
晓晓不免多瞧了他几眼,心说,可惜了这么个下流的男人偏生了这般一个好皮囊,他该算是小白的堂叔吧。
晓晓不会排辈儿,听宫里那些嬷嬷是这么说的,只瞧这做派就知道是一个真正浪荡的主儿。
朱锦堂听了慕容兰舟的话,也不恼,却站直了身子拱手作了个揖,嘴里道:“丞相大人可得赎罪,想我们老朱家坐了二百多年江山,祖上传下来的封荫爵位,爷这一生下来就顶了亲王的帽子,从小懒散自在惯了,一时忘了,如今可不比从前,虽说紫禁城里坐在龙椅上的还是我那皇侄儿,真正给我们老朱家当家的可是丞相大人,只您一句话,爷这个裕亲王狗屁都不算,宗人府那苦爷可受不得,那老鼠都跟黄鼠狼那么大个,眼都蓝了,看见人扑过来一口咬上,咬不死也的丢半条命,得咧,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只当我刚那是放屁吧!”
一串话说的极溜,简直就是个二流子滚刀肉,怎么也不像个王爷,慕容兰舟眉头皱的愈发紧,却不在瞧他,跟在一边儿战兢兢不敢言语的掌柜道:“没听着我刚的话儿吗,把你这里盘的葫芦拿出来让我家丫头过过眼。”
掌柜听了,不由自主瞧了旁边儿的裕亲王一眼,汗都下来了,心说,自己今儿真他妈倒霉催的,怎么遇上这两位了。
那套葫芦在他这儿搁了有半年多了,要说也不是多稀罕的物件儿,手捻葫芦就是个玩意,平常爷们盘在手里是个乐子,这套稀罕就稀罕在盘的人不同。
原主是南边一个药材商人,那药材商人先头买卖做的大,偏好个手捻葫芦,变着法儿踅摸来十二个品相周正没挑的,去了青皮儿让府里养着的十二个小戏子,日夜搁在胸口,用奶,子肉润着,这么着足足润了三年,润的那葫芦皮透亮的都成了黄玉色,时不时拿出去显摆显摆。
可惜好日子不长,也是他财露的大了,让江湖上的暗青门子盯上,一夜之间灭了全家一百多口,府里洗劫一空,府中的十二个小戏子趁乱逃了出来,这十二个手捻葫芦也就侥幸留下了,掌柜的也是费了不少劲儿才把这十二个葫芦弄齐了。
虽说这玩意不算什么金贵东西,可难为有个来处,干他们这行的都明白,这无论东西还是玩意儿,只要有了来处多了故事,那就能立马身价百倍,所以这套葫芦掌柜心里顶着想卖个好价钱呢,故此这几个大主顾来了,都拿出来过了眼,还把这套故事添油加醋翻着花的讲了一遍。
先头看好的就是裕亲王朱锦堂,这位有钱有闲,又是个常在风流阵里留恋的主儿,有这样香艳的故事拖着,没准就买了,因这个缘故,掌柜的也没客气昨儿裕亲王来询价,他张嘴要了三千两,裕亲王银子不凑手,说今儿再来,叫给他留着,不想丞相就来了,这可把掌柜的难坏了,他是两边儿都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