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还奇怪来着,这会儿才算明白过来,想来姑娘是嫌弃葫芦不好看,爷才又让自己送进去两个雕玫瑰花的,真是个小丫头,一个装东西的匣子罢了,管它好不好看呢。
再说葫芦,福禄,寓意吉祥的东西,多好,偏姑娘不喜欢,这会儿连送过去的匣子也还了回来,真是小孩子脾气。
瞥见相爷已经打开了匣子,底下的福安臊的都不敢看相爷什么表情了,慕容兰舟把匣子里的荷包拿出来仔细端详了端详,忽的点点头:“今年的倒费了些心思。”
福安愕然,抬头又看着相爷手里丑到爆的荷包,怎么也没看出来哪儿费心思了,就是一个平平常常装了艾草的荷包,上头绣的东西,他姐说是粽子,福安瞧着就是个方块,中间一圈瞎疙瘩,要说,最过得去眼的是这做荷包的料子,可惜了这块贡缎做了这么个东西。
慕容兰舟当没看见福安惊愕的表情一样,问了一句:“这会儿做什么呢?”
丞相这么一问,福安立马回过神来,心里不免有些敲鼓,说起来,他都不知他姐怎么想的,明明知道相爷对皇上是个什么态度,还非背着相爷教皇上念书。
福安想起自己调到御前,头一次发现他姐教皇上念书的时候,还纳闷呢,他姐一个村姑出身的宫女,怎会识字,还能教皇上,后来知道相爷收了他姐当弟子,福安便更觉不妙。
怎么说相爷跟皇上也算死对头吧!虽说现在是相爷大权独揽,皇上是个只管吃喝玩乐的摆设,可皇上不可能永远是个孩子,赶明儿长大了,皇上毕竟是皇上,说白了,这大夏朝的江山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朱家的,丞相再能,至多也就是个摄政大臣,还能一辈子掌着朝政不成。
相爷想,朝中那些大臣也不能答应啊,现在已经有些苗头了,前两日听说礼部尚书上了道折子,大意是说是皇上已经成年,该张罗充容后宫,绵延皇家子嗣什么的,这意思是要皇上立后选妃呢。
皇上若立了皇后,除非相爷一咬牙谋朝篡位,自己当了皇上,不然到那时必须还朝归政,相爷握着十几年朝政,岂会轻易罢手,皇上要拿回朝政,自然免不了一场恶斗,到那时,无论朝臣还是奴才都的选边儿站,想左右逢源绝不可能。
他姐却把两人搅合在了一起,将来打算怎么着啊,想想福安都替他姐发愁,可他姐却好一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打算。
问题这船直不了,到了桥头肯定一定就得撞上,慕容兰舟见他不应声,略皱了皱眉,赵丰急忙推了他一把,福安忙道:“那个,奴才出来的时候姑娘正写字呢。”
慕容兰舟不觉莞尔:“今儿不该她当值,又赶上过节,我还说指不定又跑哪儿玩去了呢,不防如此用功。”摇摇头目光略沉:“你在御前伺候着,这两日皇上的身子可好?”
☆、第30章
福安一迈进乾清宫,迎头就遇上大总管李进忠,福安忙赶上前:“李爷爷,您老人家今儿不刚着当值啊,怎不好好歇歇腿儿。”
李进忠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心说,这小子倒真精,早早认了晓晓这个姐姐,傍着筱筱一路到了御前,相府那头也跑的勤儿,两下里卖好儿,里外都不得罪。
那天福喜偷偷来告诉自己,说瞧见福安床下头藏着两个箱子,趁他不在,偷着掂了掂,好家伙,得有十来斤重,可见得了多少好处,也没见他孝敬爷爷啊,杂七杂八说了一大篇有的没的。
李进忠怎不知福喜的心思,狠狠踹了福喜一脚:“他的东西你也敢惦记,下回让杂家知道,把你发落去刷恭桶,让你小子眼红告黑状,趁早滚,省得爷爷踹断你的腿儿。”
福喜儿挨了一脚,悻悻然的去了,心里也气福安不谨慎,他那些东西,李进忠是知道的,还不都是晓晓那丫头的,相爷三天两头往宫里头送东西,瞒得了旁人,又岂会瞒得过他这个乾清宫的大总管。
李进忠当初也没想到,晓晓跟相爷的师徒之份能发展到如今这般,论说该是晓晓这丫头的福气吧!可底细一想,又觉心惊肉跳。
慕容兰舟跟她的事儿瞒不过自己,同样,皇上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更不用提了,若说皇上天天干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那也是装着不知道罢了。
晓晓前头教皇上读书写字,后来见天从文渊阁往乾清宫倒蹬书,文渊阁的福平是个糊涂蛋,自己可不糊涂,要说女孩家识字读书,瞧些诗词歌赋还罢了,那韩非子教的可是治国之道,她一个丫头瞧来作甚。
李进忠先头也不知这些,只知晓晓偷着教皇上认字,那丫头也知这事儿露出去非同小可,举凡皇上写的字都夹带出来,寻个幽僻的地儿偷着烧了,以免他人发现,心却有些粗,有时烧不尽,便忙着走了,还得劳烦自己给她擦屁股。
那天足有半张未烧尽,李进忠就着灯亮瞧了两眼,先是一惊,皇上这字,竟跟丞相一般无二,李进忠还当自己瞧差了,偷着袖了,拿回去,寻了丞相笔迹仔细对比,倒瞧出了些许差别,丞相的字骨筋丰满,力透纸背,皇上的字尚有些稚嫩,笔锋滞涩。
再瞧那内容,不禁暗惊,这明明是韩非子,先帝即位头些年也时常研读,后耽于女色也就把这些正经书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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