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使一下子站直,手按上佩刀,结结巴巴道:“你……我们都已经退了,你们还想做什么?”
乌沉沉的双眸略一扫过地上显然已经废了的范公子,白雪川也没说什么,将一张写了字的纸丢在范公子那张肿脸上,淡淡道:“他父范荻我知道,把这封手书带给他,他便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了。”
“你是谁,凭……”
旁边另外一个长使忙扯了扯同伴,耳语道:“他好像就是那个……”
言罢,二人看着白雪川的,皆露出惊恐之色。
“是、是……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带到!”
府中热闹的声响又起,白雪川便不再理会这些人,转身走了几步,绕过一道爬满了铁线莲的朱墙时,脚步一顿,抬头便看见卫将离正趴在墙头瞪着他。
“你是不是又在勾结黑恶势力阴谋颠覆武林?”
……什么叫又。
白雪川正色道:“自前次得盟主教训,在下已幡然悔悟,还望卫盟主不吝相赐改过之机。”
“真的?”
“然。”
卫将离表示对他丧失信任,扯了朵铁线莲花苞丢他:“胡说,我都看见了,你刚刚给那些人的信里写了什么?”
白雪川略一沉默,试图转移话题道:“你明日想吃什么?”
“葫芦鸭……不对,你别扯别的,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从肩上拿下那朵将绽未绽的花,白雪川笑了笑,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阆州节度使范荻是密宗信徒?”
卫将离马上便想起来了,扬眉道:“就是喊你毗卢遮那尊者的那个邪教教徒?这老家伙是你的人?!”
“也不能这么说,”白雪川斟酌了一下言辞,道:“此人于我还在密宗修行时,便场场不落我的佛辩会。待我入楚时,也是他主动寻上来,说要听我差遣。适才我去信一封,让他在秦都开设法坛,成立一个新教派。”
哦卧槽你这还不算阴谋颠覆武林?!
卫将离瞬间炸毛,站在房檐上怒道:“我警告你给我差不多收敛一点!不然本盟主退位前总要拉你同归于尽的!”
“瓦松了,留神——”
也不知卫将离是吃多了还是跟闲饮打架打得昏头了,脚下瓦片一松,被铁线莲树藤一绊,人就掉了下去。
若搁在平时卫将离自然是不会摔着,可刚刚打架之前喝了不少喜酒,一怒之下企图用体重把白雪川砸倒。
然而白雪川又岂是轻易中招的,手一揽就直接顺势把人接住,像抱小孩一样,一手挽着腿弯一手扶着后背靠在了墙上。
“师兄拙见——于尽就不必了,同归还是可以的。”
这个距离毫无疑问是危险的,卫将离先是一呆,待背后铁线莲上的雪水滴到颈侧,她才一脸刚正不阿道:“那不行,作为武林盟主我得匡扶正义,尤其是对你这种邪魔歪道,决不能有半分轻忽,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白雪川笑:“交代什么?”
“交代你去让他们纠结成党成立什么邪教!”
“他们做他们的,我不去不就是了?”
卫将离:“……”
……把人纠集起来给正在严查教派的朝廷当靶子,完了之后又放他们鸽子,她要是范荻,从此以后就彻底无神论了。
——论心眼毒她就服白雪川。
想了想,卫将离又疑惑道:“说起来你不是一直想要践行自己的佛理吗?你这一招使出去,可就是断了你以后传教的路,佛门不传教,佛理就难有寸进,你舍得?”
“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