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拖,越拖守军越没有战意。只能我去把遗体抢回来了。”闲饮深知这样对峙下去西秦的败数会越来越高,只能强压下与妙音王交手时留下的隐伤,按上刀就要下城墙。
旁边的天狼卫连忙抓住他:“小公爷,这太危险了,你若有个万一,我们要如何与公爷交代?!”
“现在能在对方军阵打个来回的,整个皑山关除了我找不出第二个,退一万步说,我若真交代在城下了,你就帮我给玥瑚带句话,就说……”闲饮顿了顿,道:“就说以后再遇上我这样的人,多一眼都不要看,不值。”
言罢,他便从角楼外直接翻下城墙。
“我来接先皇遗体,请撤吧。”
三十万东楚大军等待这一刻已等了多年,从黑龙战车旁策马走出一名虎目大将,斜剑一指,道:“卫皇身份高贵,贵国连开城门相迎的气度都没有吗?”
“东楚惯以礼法治国,真要卑劣到让一代枭雄的遗骨不得安息吗?”
虎目大将刚要说什么,黑龙战车那头又驱马赶来一名将领,对闲饮道:“陛下有令,江湖人以武立身,若你能凭借自身武勇过得了我大军之防护夺回卫皇遗体,他们便作罢,若不然,还请知难而退。”
……他知道。
闲饮苦笑了一声,事已至此,殷磊已然是铁了心地要入侵西秦,能给他这个警告,已然是仁至义尽。
盾牌后的弓箭手已经张弓搭箭,无数箭锋对准了闲饮,后者抬头看了看黑龙战车的方向,徐徐抽出长刀,上前了一步。
江海潮喊道:“好胆!留下姓名!”
“江湖闲客,留了名,阴间酒肆也不会让我多赊两斤黄酒。”
江湖人,你无名,我无姓,拔刀见杀,生死勿虑。
扬沙沐雪间,人已杀至近前,纵身跃上棺木边刚抓住卫皇遗体时,背后冷箭崩弦声已至近前,唯有放手才能全身而退,但与此同时,后方的枪兵已然到了十步之外。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闲饮目光一狠,抓起卫皇的遗体背在身后,扬刀当下迎面数箭,却拦不住余下几支散箭……
“如此高手,何必轻生?听说你曾与楚统领互为知己,若归顺东楚,岂非两全其美?”
“是知己莫论立场,论了立场,便只能生死说话了。”
身前身后,四面八方皆是寒铁以对,闲饮只能笑,不知是在笑他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走了,还是笑群牤之愚。
待江湖闲人笑罢,勾手道:“犯我家国者死,哪个贼儿来战?!”
“送他上路。”
江海潮话音刚落,忽然耳边风声一动,本能地刚要回头时,一丝寒意顺着他的脸颊擦过,随即视线那头,黑龙战车上的王旗拦腰而断。
迟钝了片刻,待摸到脸颊上一道细长的血痕,江海潮才后知后觉喝道——
“护驾!!有刺客!!!”
只见王旗断处,车辕后一名击鼓手正被一把剑柄处雕着“师”字的长剑钉在鼓架上。
战车中的殷磊站了起来,他看见皑山关侧的风沙里慢慢走来一个……他为之心入苦海了许久的人。
“不准放箭!”
卫将离的神色已经与上次见是迥然相异,更像是她那时在夏宫见到太上皇时,冷漠到骨子里的神情,待视线稍稍落在他身上时,眼底又出现了一丝轻慢的嘲讽。
闲饮趁机杀出重围,朝卫将离喊道:“你怎么才来?!”
她收回目光,道:“路上耽误了些时间,不过现在看来……却还是不晚。你身受重伤,还是回去吧,此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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