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拿出一张印有信印的小笺,道:“此为贫僧手令,施主有难处时,可持此往东楚境内任一佛寺求助,自有观法院弟子相助。”
这可是份大礼,卫将离连忙珍而重之地接过,一时间她甚至有点怀疑师兄是怕她没得玩,给她送助攻来了。
“贫僧还有一事不明,向闻鬼谷一门每代一正一邪,卫施主命中坎坷不断,当恨天愤世才是,何以成魔者为白雪川?”
卫将离一时竟也答不上来,回忆了片刻,道:“我不知,许是他心疼我,感同身受,是以有不同的心境吧。”
佛子温仪再次叹了一声,起身道:“佛魔一念,一念佛魔,愿卫施主渡过此劫。”
……
次日清晨醒来时,卫将离便感到了周身舒泰,身体里正在长出新脉的感觉异常明显,尝试握了一下手指,觉得握力也恢复了些许,便乘小经堂无人,很是打了一套拳。
来为她送饭的天慈宫宫女一开门,见卫将离一脸的汗,目光都十分诡异。
“娘娘,太后请您用过早膳后去前殿,陛下已在相候。”
卫将离心想殷磊这货效率还真是快,又疑惑道:“可是慧妃求他来抱回三皇子的?”
“并非如此,是因为江贵妃昨夜又病重,陛下说怕后宫无人主事,来求太后将娘娘以功代罪。”
江妃还是一如既往地神助攻……
不过卫将离想了一想,还是觉得殷磊此人跟她直觉中想得一样,看似对哪个妃嫔都很好,实际上却个个都无情。就好比慧妃这般,不久前还宠上了天,现在慧妃被太后禁足,他一句话都没说。
和殷磊的生长环境有关,他在对后妃的感情上总是无意识地自私着,希望女人们对他有依赖至极的感情,这样他才觉得有安全感。而卫将离在这方面是个异类,充满危险和攻击性,领地意识极强,让他几乎看不到动摇的希望,进而形成一种执念。
简而言之,这家伙在感情上就是个渣,踩得再狠也问心无愧。
但卫将离自认不是来争宠的,他渣不渣是一回事,办起事儿来倒是不磨叽。
简单收拾了一下,迅速用完了早膳,卫将离便跟着天慈宫的宫女去了前殿。
身子大好,听力也好了不少,卫将离远远地便听见殿中传出太后盛怒的声音——
“刑部办的这是什么案子!西秦匈奴都欺至家门了,马家如此嚣张,若不斧正纲纪,若日后天下人皆仿效之,还不如早日亡国算了!”
卫将离见周围的宫女都面无异色,便知朝中一有这样的大事,皇帝来过问太后乃是常态,可见就算通过这半年的努力,由太后总揽政权的事实还是没有动摇。
殷磊想拿过政权,就得从六部开始真正安排上自己的人,而现在慧妃的父亲任君禄因为是清流,名义上算是殷磊的人。
只听殷磊说道:“母后息怒,朝中大多以为那十万石私粮乃是资敌的军粮,可刑部侍郎姚霆已调出了马家粮运的总账,往年收粮人的身份经过核对,只有西秦的粮商和匈奴的贩粮头人,是以除任君禄外,姚霆并其余主簿都判定此案为走私。”
太后冷笑道:“刑部这等重要位置,看来皇帝所托非人啊,听说那任君禄在公堂上被陪审的人气得昏厥,可当真?”
“儿汗颜,还要多依仗母后指教。”
“依哀家看,既然那任君禄年老,体力不能胜任,不如让他做回太常寺卿吧,这空出来的刑部尚书之位,换与他人。”
“母后可有人选?”
“庐州刺史赫连忠如何,哀家听说他一向是个不错的。”
“母后荐举的人倒是可有之,只是其女昨日涉及宫内的人皮案,易被人拿住口舌,儿想着刑部侍郎姚霆也在刑部做了多年了,让其上位主事,想必能将此事处理得妥帖。”
卫将离此时已到了殿门口,只见太后脸色阴沉着,脑内不禁划过那一夜婆娑楼的景象,心下微惊。
殷磊是知道那任君禄有结党之嫌,并没有想要真正让他坐稳刑部的位置,如今趁这个案子的机会让其承受太后的怒火,其实是为了推姚霆上位。挑这个时机,又拿人皮案的事堵了太后人选的路子,前后这笔账算得极其精细。
……这不是不蠢吗?
愣怔间,旁边的宫女通报了一声,卫将离上前见礼,道:“见过太后。”
太后见卫将离来了,脸色更差,恼道:“一个两个翅膀都硬了,连着来顶撞哀家,还不回去?!”
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通火,待到一同被轰出天慈宫,卫将离一脸迷茫道:“凭什么你惹了太后,太后却对我发这么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