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年纪大了人也成熟了,自然是不能打耿直指出的,何况皇帝虽有点医闹的毛病,但人还不错。
卫将离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儿肯定不少人反对,一时有点担心皇帝的参政积极性,便道:“陛下,我才刚嫁来两个月,想必朝中对我出身西秦还颇有担忧,如此冒犯龙兴之地,怕是不合适。”
皇帝又说道:“你既嫁来东楚便是东楚之人,再者帝后同祭才是循礼法之正,至少儒家礼道一脉是不会反对的。”
翁昭容听了,心中暗暗有些担心,祭地一事乃国之重礼,如此一来等同奠定了卫将离国母地位,只怕不止要招惹后妃眼红,还会引起太后及权臣的不满。
在翁昭容斟酌言辞时,卫将离一脸平静地问道:“陛下当真觉得合适?”
“有何不可?”
卫将离便抿唇笑了:“陛下是天,天意如此,妾便却之不恭了。”
皇帝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立马就上朝去商议此事了。
翁昭容略带羡慕,道:“陛下虽然凡事考虑得少了些,但对娘娘倒是极好。”
“你真觉得他蠢吗?”
听见卫将离这么一句,翁昭容疑惑道:“此事一个不慎便要落个宠妻失德的名头,娘娘有别的看法?”
卫将离摆了摆手,让宫女们都离开,才徐徐道:“你这是妇人和后妃的看法,凡事患得患失,唯恐行差踏错得罪了掌权之人。你可听见他刚刚那一句‘儒家礼道一脉必然不会反对’?”
翁昭容“啊”了一声,惊道:“陛下要借祭地一事看清朝中泾渭?”
卫将离一边点头一边道:“东楚国君明年便要至而立之年了,这个年岁,国家大权还操持在母家和权臣手里,他比谁都急。带一个西秦人去龙兴之地,今日朝中必有争议……争是个好字,争中明是非曲直,争中亦见君王威仪,若此事让他争成了,就是他一扫昏君之名的前兆了。”
比之卫将离眼中越亮,翁昭容眼中微暗:“我倒真以为他动了情。”
卫将离想了想,道:“我反而觉得他倒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他只是关心人的同时无意地想把两边的事都做好,可能在你们看来像是被利用了一样,有些伤人。”
翁昭容一脸古怪道:“您不介意自己被利用?”
卫将离:“倒不如说他肯这么做,我心里反而更轻松。虽然我是个例,但我还是建议你就接受现实吧,嫁谁都一样,不如自己练好金钟罩铁布衫,生活就是这么残暴。”
翁昭容:“……”
翁昭容面无表情道:“看来娘娘有胃口了,月蕊,药拿来,拿三碗。”
卫将离:“……”
……
皇帝要携皇后赴赤龙山祭地一事传开,六宫为之一震。
“陛下当真如此看中一个西秦女吗?!西秦可是手染我朝百万男儿之血的虎狼之国,怎能让她染指龙兴之地?!”
“我父亲来了家书,说朝中炸了锅了,先前太上皇拿八十万石粮养他国之虎一事就已是惹怒了世家一系,这次……”
“陛下太过荒唐!比纳了任素雪还荒唐!”
“你低声些,勿让慧充仪的耳目听到了……”
“啧。”
这两日六宫之中出身世家的妃嫔住所处瓷器的碎片成车地往外运,反倒是那些主位宫里的,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
就连两三日要出来走动的太后也专注礼佛去了,上面的人没动静,朝中的风向慢慢就变了。
首先是一些年轻的儒家礼道之人说东楚南部洪水频频,乃是因帝王主天,国母主地,近年来国母未曾祭地,故而地势不稳,是以此事必然要成行。
世家一脉立刻驳斥说便是祭地也不能是与东楚有血仇的西秦之人。
这观点一开始还站得住脚,可不知是谁嘴快,说既然一定要有人祭地,那不如让地位最高的江贵妃去代皇后祭地。
这话直接拖了江贵妃下水,本来站背后煽风点火的江氏一族被拎到台前,不得不为了避嫌表示支持帝后同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