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为昭容,除皇后之外,上面也不过两妃,向她们行礼正好。
江贵妃略一点头,道:“我等姐妹前来本是为了朝见皇后娘娘,但娘娘昨夜为陛下挡下刺客……如今我们盘桓在此,也不知是否该叨扰娘娘养伤。翁妹妹既与皇后娘娘是同乡,还望代我等向皇后娘娘问候。”
翁昭容道:“自该如此,不过皇后娘娘说了,难得诸位姐妹齐聚在此,还是见上一面,以大家白跑这么一遭。皇后娘娘已在偏殿相候,请吧。”
昨日才受得伤,眼线们可都眼睁睁地瞧着两盆血水端出宫,今日便能见人?
众妃嫔彼此相视,眼底都各有惊讶之色。
江贵妃再次确认了一番,便领着各宫妃嫔鱼贯进入偏殿。
偏殿的榻上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见了她们来了欲拜,先出声道:“昨日事出突然,太后一早便说了一概繁琐皆免,我也是这句话,一概繁琐皆免,大家先坐下吧。”
早上将李昭媛打成那样,一见面却出乎意料之外,但听这声音,倒像是个爽利好相处的人。
众妃推辞了一番便落座,坐在江贵妃一侧的武妃细声道:“昨夜听闻娘娘伤重,妾等彻夜不得安睡,不知娘娘情况如何,我们在此会不会令娘娘觉得疲累?”
“都是太医夸大其词了,如今上了药,再过两日便能走动了。诸位若是当真担心我这身子,倒不如做些东楚闻名的茶点送来。昨日大婚时我瞧着宴上那枣泥糕不错,惦记了半晌,打算清早要一盘尝尝鲜,没想到却等来一碗苦药。”
在场众女无论心思深浅,听了她这话纷纷掩口笑了起来。
武妃笑道:“妾论年岁也比皇后娘娘长了三载春秋,却还是头一遭见到娘娘这般有意思的人,若蒙不弃,妾问过太医后便让小厨做了枣泥糕送来,虽不及慧充仪做的那般可口,却也足以下口。”
“那便多有麻烦了,只是慧充仪是?”
武妃站起来福了福身,道:“慧充仪已有了八个月的身孕,这两日花粉恼人,颜面略有浮肿,太后特许她在秀心宫养胎,是以未曾前来见礼,请娘娘恕罪。”
卫将离略一点头,道:“怀胎不易,是该好生将养着,就免了慧充仪半年的请安吧。”
武妃再次行了一礼,道:“那妾便代慧充仪谢过娘娘凤恩了。”
江贵妃忽然出声道:“娘娘,两三月不请晨安乃是为保龙胎,半年之久便慈悲过甚了,若日后其他宫妃也如此,必然有伤宫规大体,还望娘娘三思。”
唔,这便开撕了。
说免了慧充仪半年的请安确是有意试探一下众嫔妃的反应,如今大致能分得清武妃与慧充仪是一派,而江贵妃代掌凤印多年,自成一派。
武妃是先皇后的陪嫁女,乃是在皇帝为太子时便在的老人,在众妃中资格最老,然其在家族中乃是庶女,不得享有封号。武妃这些年虽是表面上一团和气,但私下里怕是与后来盛宠不绝的江贵妃有所不合,这才为慧充仪说话。
见卫将离略为困惑地望向她,江贵妃继续道:“宫规三禁分礼禁、法禁、德禁,乃是太后建六宫规制时亲定,太上皇谕旨首肯。当中礼禁又是最为重要的,其下八十一小纲第三条便是后妃不得目无尊上,否则轻者降级,重者废入冷宫。”
“受教了。”卫将离点了点头,接过翁昭容递来的一碗药羹,道,“说起来我这初来乍到的人对这宫规有几分困惑,还请诸位拿个建议来。”
“娘娘请讲。”
“昨夜为我守夜的宫女犯了点小错,本想让下面的姑姑说两句就算了,可今天一早便有人在我的宫门口挖了我的人的眼睛,说是代我行使宫规……我想请问诸位,此人行事可在三禁之中?”
一阵寂静里,妃位嫔位的都不说话,忽然有个高髻的美人笑道:“娘娘说的哪里话,李昭媛是怕那些个奴婢见娘娘是新来的,怕她们怠慢了娘娘,就算打杀了几个贱婢,也是为娘娘立威不是?”
江贵妃直接闭上了眼,下一刻翁昭容便冷笑道:“这位妹妹好灵通的耳目,这才没过一个时辰,扶鸾宫门都还无人出入,你便知道是李昭媛了。”
高位的妃嫔暗骂她愚蠢,本来还能欺一欺西秦人新至,各家插些钉子,现在让她这么一说,倒给了扶鸾宫借口清理婢仆,不知连累了多少人心血。
那高髻美人登时反应过来,脸色微白,结巴道:“妾、妾绝无窥探中宫之意!!”
武妃出来打圆场道:“娘娘,王美人怕也是着了花粉,身子有些不适,且让她回去休息吧。”
“我看也是,春日里的花粉的确恼人。”
卫将离转头问道:“贵妃的意思呢?”
江贵妃沉声道:“越权行事,惊扰凤驾,是为犯上。妾如今仍有协理六宫之责,今日便上奏太后,定将犯禁者施以惩戒。”
“那就有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