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盛年听见脚步声,不耐烦地道:“我说过,什么都不想吃,不要再问了。”
他的声音较之平时粗嘎沙哑了许多。
说完,沈盛年没听见回应,便睁开眼来。当看见是秦红颜时,整双眼睛都在放亮:“秦姐?你来了!”
秦红颜无法面对他那双充满着惊喜的眸子,只能移开眼睛,硬着声音问道:“为什么不吃饭,是想饿死给我看,让我愧疚吗?如果是这样,我想你的算盘就打错了。”
虽然秦红颜知道奚欢对待敌人的狠毒,但同时也不会忘记沈盛年也不是省油的灯。之前,沈盛年多次使用苦肉计让秦红颜心软,于是她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再相信他的伪装。
沈盛年垂首,不再说话,也没有辩解。
“被我猜中了?”秦红颜想起他过去的多番计谋,深觉反感,忍不住便冷了声音:“我不会负责你的人生,所以以后也别想在我面前使用这些苦肉计。我已经把你看清楚,所以就算是你饿死我也不会感到半分愧疚。”
秦红颜也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明明她是来看望沈盛年的,然而想起之前的事情,心中立即升起了无名火,忍不住便发泄了出来。
沈盛年仍旧垂着头,牙齿将嘴唇咬得发白。
正当气氛难堪之际,护士推着换药车进来为沈盛年换药。当她除下沈盛年颈脖上的白色绷带时,秦红颜不禁双脸发麻,头皮发紧——沈盛年的颈脖上有一道紫红得近乎发黑的伤痕,那痕迹深陷在他纤细白嫩的颈脖内,像是紧锢着的一条腐肉绳索,那一圈皮肉竟在发炎溃烂,只是望着似乎就闻得到腐臭的味道,看上去简直是怵目惊心!
秦红颜呆呆地望着,竟忘记了思考。
而当护士换完药,走出病房后,沈盛年才低低地说了句话:“我不吃饭,并不是想做给你看,而是因为……疼。”
是的,颈脖上的伤痕外表都如此恐怖,而喉咙内必定也是受伤严重,不管是说话还是吃饭甚至喝水都会令人痛不可当。
当反应过来后,秦红颜为自己刚才那番不近人情的话深深后悔。
她想要道歉,但却不知如何开口。踯躅良久,最终说出口的内容却是与另一个男人有关:“听说是他伤的你,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这些事。”
沈盛年的喉咙被伤到,声音沙哑难听,与他的外表截然不同,听上去有种怪异感:“不过是受伤,为了你,我连死都愿意。”
这不是情话,是事实。
然而这些话对于不能接受的人而言是种负担,秦红颜语带警告般地道:“以后我们真的不要再见面了,否则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在担心我?”沈盛年问,眼里有夺目的光。
秦红颜只是将眼睛望向病chuang柜头上的百合,努力刨除了声音中的情感,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冰冷无情:“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因为你而使得他惹上麻烦。”
闻言,沈盛年眼里那夺目的光碎开,如尘埃般纷纷扬扬落下。
他掩住眸子,半晌才发出一个音节——“哦。”
即使秦红颜知晓沈盛年善于伪装,可每次他做出这种模样时,她还是会忍不住心软。
再说下去无所益处,是离开的时候了。秦红颜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道:“时间ting晚了,我要回去了。”
沈盛年却在这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听说,他派人监视着你。”
“你是想说他这样让我失去自由并不是真正爱我?如果你真的想说这个,那大可不必多费唇舌。他那么做,只是想要保护我。再说了,”秦红颜冷笑:“你当初所进行的监视可比他的要下作龌龊得多吧。”
她的话音里有种冰冷的讽刺,直击人心,毫不保留。
而沈盛年像是被刺中般,许久才缓过气来,静静地道:“当初我监视你,除了满足自己的爱,还想着能够准确察觉出你寂寞的时候,然后去陪伴你——你总是一个人待在那么大的屋子里,而且又粗心大意,时常会摔倒醉倒,我只是想确信自己能在最危急的时候出现。”
秦红颜不能否认,在那段时间内,每当她出事,沈盛年确实在第一时间赶来,救她于危难之中。
“我只是在想,他这样监视着你,一定知道你很寂寞,可是为什么却从不在你寂寞的时候出现呢?”沈盛年问的是奚欢,问的也是秦红颜。
秦红颜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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